张学良这次抛出的仿佛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枚威力无比的核弹。
如果说这些东北军政府的大员先前是震惊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呆楞了,像是一群没了灵魂的干尸一样,茫然找不着北。
就连身旁的赵四小姐,还有他的原配夫人于凤至,都不解地望着他。
她们俩心里谁都不清楚,自己的丈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因为有了敌人的威胁,我们才会成长,是布柳赫尔元帅,是苏联老毛子*着我立下了如此的功绩,况且,布柳赫尔元帅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和苏联刀兵相见,双各为其主,我倒真想和他把酒言欢!”张学良豪气干云地说着,深邃的眸子里慢慢地流露出一种无尽的凄凉与惋惜。
布柳赫尔元帅,军事才华卓著,为人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是一位他在前世的时候,就十分敬重的人物,他还常常为了布柳赫尔没能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而惋惜。
没想到,布柳赫尔元帅终于没能屈辱地死在“契卡”的手里,而是悲壮地死在自己的刀下。
回想起那天的决斗,张学良对布柳赫尔的敬佩更是加深了许多。
因为,布柳赫尔为了不伤害到手下的苏联红军兄弟,放弃了一个能打败他的机会!
所以,这一杯,他必须敬布柳赫尔。
学良果然枭雄也!”杨宇霆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目光,也变得犀利了许多。
因为,他想到了康熙皇帝在一个月圆之夜,也是这样向自己曾经的敌人敬酒,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能意识到敌人是使自己强大起来的推动力,并好好地去利用,张学良,当然不愧为世之枭雄。
就连坐在一旁的赵庆华也暗暗赞叹自己的女婿气度非凡,是个有着气吞山河胸襟的人物。
张学良手中的高脚杯被再次满上。
只见张学良淡淡一笑,将盛满酒的高脚杯高高举起,朗声说道:“这一杯酒,学良敬各位,学良能走到今天,东北军能走到今天,全赖大家的鼎立支持。”
一众东北大员纷纷站了起来,毫不矫情地举起了酒杯。
虽然明白,张学良所做的很可能只是一个形式,但得到上位者的赞扬,任何人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所以,他们的心情,也就自然地十分畅快。
张学良更是豪气干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等到第四杯酒上满的时候,张学良才在众人的无比期待中,和赵四小姐喝下了交杯酒。
紧接着,他便牵着赵四小姐的手,缓步走到赵庆华夫妇和张作相面前,向他们深深鞠了个躬。
走到台上,赵四小姐激动得泪眼婆娑,白皙柔嫩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张学良的腰,柔柔地说了声:“汉卿,我喜欢你,我要永远地和你在一起。
张学良轻轻地吻了吻赵四小姐娇艳的红唇,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一荻,今生今世,我用不负你。”
他说的,是真心话。
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的故事,看得他心酸,甚至落泪。
在原来的历史上,赵四小姐无怨无悔地陪伴了张学良七十二年,七十二年,足以让青丝变白发,红颜变朱颜。
原来的张学良,欠赵四小姐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所以,现在的他,必须要为张学良偿还那一切。
华丽的西式交响乐还在进行着,墙壁上贴着的硕大“喜”字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火红色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整个大厅一片喜气洋洋。
让开!”大厅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粗鲁的呵斥声。众人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巴嘎!支那人的全都给我的让开!”
日本人!”张学良眉头一紧,寒冷的杀气忽地从眸子里迸射而出。
无视众人气恼,厌恶的目光,六个身穿和服,脚踏木屐的日本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四十四五岁左右,狮鼻虎口,嘴唇边上留着一撮日本军官特有的小胡子,两道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黑洞一样的眼睛寒光闪动,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铁血杀伐的气息。
那种气息,张学良十分的熟悉,那是在战场上历经生死考验的军人特有的杀气。
很显然,这个中年日本人是个军人,他身后的五个人,从走路的姿势和动作来看,也都是行伍出身的。
最令他感到好奇的是,这个领头的日本人的面孔他似乎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板垣大佐,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张作相皱了皱眉,不满地问。
板垣大佐?张学良心头陡然一惊,眼睛忽地一亮。
再仔细看看这个日本人的样貌,他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日本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军中三大中国通之一,“九一八事变”的罪魁祸首,一手炮制伪满洲国,策划华北蒙疆自治,日后臭名昭著的日本陆军大将,战后被送上绞刑架的甲级战犯板垣征四郎。
听说张少帅要结婚,我代表大日本关东军贴来祝贺,同时也祝贺张少帅打败了苏联人,抑制了红祸的泛滥?”板垣征四郎讪讪地笑着,一双细小的眼睛若有兴趣地大量着张学良。
那我就多谢板垣阁下的好意。”张学良冷冷一笑,目光玩味地瞟了板垣征四郎一眼。至于打败苏联一事,那是必须的,妄图侵略中国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板垣身后的五个日本人眼睛里瞬间燃烧起团团的怒火。
他们的脑子不笨,自然听出了张学良话里有话。
这是自然。”板垣微微一笑,没有生气,像阔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看着张学良,不紧不慢地说:“张少帅放心,日本关东军和东北军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今天我特地为美丽的赵四小姐弄了一份精美的礼物。
哦,是吗?”张学良悠悠地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但愿你们的礼物不像你们的人一样令人讨厌。”
巴嘎!”板垣身后一个身材高大,四方脸,塌鼻梁的日本人怒火中烧,冲张学良大骂起来。
木村,不得冲动!”板垣立即用日语喝斥了一声。
看来这位友邦人士的火气还挺大的,要不要我为他消消火呢?”张学良冷冷地笑着,目光犀利地看着板垣。
张少帅,他今天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就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以免破坏了我们关东军和你们东北军的友谊。”板垣征四郎微笑着说,冲身后的一个三十出头,体态修长的日本人使了个眼色。
佐久间,把礼物拿上去。”
那个叫佐久间的日本人立即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缓步向赵四小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