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忆没有睁眼。
这个吻,浅尝辄止,蜻蜓点水。萧宴微微放开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季忆闭着眼睛笑起来,她的唇上残留着一点酒香,带着萧宴嘴唇凉凉的触感,仿佛经久不息一般。她静了一静,主动凑了上去。
这个举动让萧宴有些意外,但只是一瞬便把她抱在了怀里。两个人的嘴唇印在了一起,整个房间愈发静了下来,季忆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吻,能让她如此失神。
萧宴的手臂环绕着她,结实的,有力的,揽在她的后背上,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季忆睁开眼,却看不清萧宴的脸。他背着光,放开她的嘴唇,把她抱在了怀里。
一切都是无声的,寂静的让人发慌。季忆突然从心底里升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阵惊悸。
敲门声响起,佣人捧着托盘进来摆在桌子上,跟萧宴说:“给您准备的宵夜。”
所有的佣人都说英语,带着微微的一点口音。这样的场景被人撞破,季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放开萧宴凑过去看,盘子里摆着一些点心和牛奶。
她取来一个泡芙吃,手指沾着奶油尝了一口,转头跟萧宴说:“这奶油真好,一点都不腻。你来尝尝。”
萧宴也挪过来凑在她身边,看着她沾在唇角的一点奶油,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低头“尝尝”。尝完之后看着季忆红得几乎滴血的脸,轻笑了一声,说:“确实挺好。”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奶油还是她的嘴唇,季忆咬着后牙槽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骂不出来,低头专心的吃东西去了。
静谧的夜,时间在不知觉之间流淌过去。季忆连吃了连顿饭,小肚撑撑的懒得动弹。萧宴把天窗打开,隔着透亮的玻璃和季忆看星星。
这种场景恶俗却浪漫,外面下着无声的雪,慢慢把天窗覆盖上。萧宴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早已靠着垫子睡了过去。
由于之前住院的关系,萧宴早已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睡觉的样子。可是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这么满足。她整个人蜷在地毯上,长长的绒毛包裹着她的皮肤,她怀里抱着软垫,睡得像一个孩子。
季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床上。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睡着的地方绝不是这里。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萧宴把她一路抱了回来。
季忆有一些洁癖,想起自己前一晚吃完了东西牙也没刷就睡觉就觉得非常恶心,顾不得别的便先去彻底的洗漱了一遍。她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萧宴已经坐在了她的房间里。
季忆身上穿的是浴巾,脑袋上裹的是毛巾。胳膊上的水珠子都还没有擦下去,一见这场景就不由的“呃”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立刻退回去。
倒是萧宴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短暂的沉默之后立即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一壁说:“早餐好了,我等你去吃饭。”
他关了门走掉了,季忆的大脑这下才回复运转,脸又红了的同时赶紧手忙脚乱的擦干身体换上衣服,草草的吹了头发便走了出去。
她原以为萧宴会在餐厅等她,没想到打开房门便见到他靠在回廊的凭栏上,无所事事的在看风景。
听到开门的声音,萧宴回过头来,问她:“睡的好么?”
季忆点了点头,干巴巴的说:“很好啊。”
萧宴走过来牵了她的手:“我们去吃饭,然后到附近去玩。想不想泡温泉?”
温泉自然是日本久负盛名的旅游项目,季忆眼睛一下就亮了,立刻点头:“嗯嗯。是室外的温泉吗?”
萧宴笑道:“都有。你想去室外的,我们就去室外的。那是一家私人的会所,我包下来了一整天。白天景色没有那么好,我们傍晚再去。然后在那里吃饭,我让他们准备了牛扒。”
这么周到的安排,季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吃过早饭之后两个人便换上了衣服,由萧宴亲自开车,便出了门。
游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周围的树梢都结了冰。白茫茫的一片,季忆看的异常喜欢。这里不是旅游胜地,景色极好却没有人打扰,更是符合她的心意。
萧宴带她去几处地方玩,午间回来吃了饭,稍作休息,下午带她去做纸。
他起初说“做纸”,季忆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相信他的安排,便也没有多问。等到了地方由那里的工作人员讲解了,季忆才明白,原来真的是要“做纸”。
造纸术由中国发明,但季忆第一次经历古代的造纸居然是在日本,不可谓不让人惊奇。这是一个小木屋,坐落在不起眼的树林里。季忆由人带着,剥了树皮,煮到一定的火候,然后用一个小木锤子打成纸浆。
这个动作比较费体力,房间里温度很高,季忆穿着毛衣,打了没几下就开始出汗。但这衣服她又不好脱,只好握着槌子心里盘算怎样才能省力些。
萧宴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没有跟她一起玩,而是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此时看到她鼻尖上泌出点点汗珠手足无措,便莫名的升起一股怜惜的感觉,伸手把小槌子接过来帮她弄。
他力气大,使的又是巧劲,没几下就打好。树皮变成了一滩浅绿色的浆,季忆欢喜的拿过来放在筛子上面冲水,然后扣回毛巾上。
工作人员过来跟她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堆日语,季忆听不懂,只好转向萧宴。
萧宴问她:“可以在中间放一片花。你要不要放?”
季忆点头:“好的呀!有什么花?”
工作人员示意她跟着去选。那里放的最多的自然是梅花,其他的有很多叶子,季忆也不大认得出来。正拿了梅花准备选这个,突然眼睛一瞥,看到旁边摆着一朵火红的花。
这花她以前不认得,但现在却一眼认了出来,伸手拿了过来,转头问萧宴:“这是洛神花吧?”
萧宴走过来看了看,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并不是洛神花的花期。
季忆拿着那朵花很是喜欢:“就这个就这个,放在纸上肯定很漂亮。”
她拿了花走回去,因不能整朵一下子放上去,不然整张纸就会随着梗整个凸起来。季忆只得把那朵花大卸八块,再一点一点拼回去。
这是个细致活。她为了不弄散花蕊又想要弄得漂亮,比划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放上去。弄完之后又拿去烘干。
成品的样子非常奇怪,季忆拿着端详了半天,半信半疑的跟萧宴说:“……这是纸吗?这能写字啊?”
萧宴笑起来:“纸浆好像捣的不够细。只是好玩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写字。”
季忆想想也是。这东西她很喜欢,这么珍贵,自然不舍得拿来写字的。于是拿了硬壳的信封装好,小心的放到了包里。
冬天的时候,北海道地区天黑的很早。两个人做完了纸就开车前往去泡温泉。
季忆以前曾泡过温泉,但在冬天室外还是第一次。季忆心驰神往,坐着车晃晃悠悠,突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据她所知,日本温泉,是,不穿衣服的……
这个问题一想起来,季忆立刻就囧了。现在都走到半路了,她又不可能说不去。可是可是,要去的话……
季忆愁眉苦脸的咬了咬嘴唇,她也不会日语不能问工作人员。但这种问题,她也不好意思问萧宴……
于是季忆华丽丽的纠结了。
这种纠结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目的地。季忆连下车的动作都僵硬了,迟缓的打开车门迟缓的走下去,迟缓的在众多工作人员的目送下走进大堂,迟缓的看着萧宴和他们交涉。觉得自己简直倒霉的无以复加,悲剧加起来能绕地球三圈了。
萧宴回过头冲她招了招手:“久久,过来。”
季忆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过去。萧宴张口正要说话,突然顿住,疑惑的看着她,说:“你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了。她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萧宴,看着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一下子又想起来昨晚的事。再加上等下自己可能不穿衣服,立刻飘开了目光,觉得自己简直不能直视。
萧宴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正要问她,忽然看到她皱着眉头望着远处蒸气袅袅的地方,整个脸纠结的像是想一头撞死。
然后,他张开嘴,跟季忆说:“……要不要给你买套泳衣?”
季忆一下子回过头来,萧宴叹了口气,掐了掐眉心,无奈的跟她说:“……我没想逼着你不穿衣服就下去。”
这下季忆愈发不好意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哈——哈——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萧宴无奈的看着她,转身又去跟别人说话。
说了两句又转回来,语气更加无奈的说:“他们这里不卖泳衣。”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这场戏我憋了两天写不出来……吻戏神马的果然是最难写的最难写的啊!
我果然是一个纯洁的孩纸请不要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