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塞北军阀赵良悟通电讨伐冯玉祥!”
1930年8月20日,几乎全国各地的报纸都加开了号外,报道了赵书礼的通电,给处于僵局的军阀混战增加新的迷雾,这天各种报纸销路大畅。
这样的消息自然各路军阀手里也有一份,尽管他们早从电波中得知了消息,可还是要看报纸,因为报纸更全面。尤其是转载自塞北报纸的消息,上面的内容不但是爆炸性的,而且让很多人摸不着门道。连蒋价石这样的腹黑之徒都有些看不懂了,此时他手里拿着报纸,跟身边一群谋士做思考状。
报纸上的消息除了刊载赵书礼的通电外,塞北整府还发表了对于此事的新闻发布会,上面表露了塞北的态度,这次讨伐冯玉祥不为扩张势力,只为拯救陷于水火的西北民众,谴责西北军不顾百姓死活,强行发动内战实为不义!并且对外界郑重承诺,塞北军永不入关参加混战,进攻方向只局限于西北,而对于阎锡山等军阀采取不干涉态度。
“永不入关?永不入关!”蒋价石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知道是真是假。
首席谋士杨永泰摇摇头想不明白,这次军阀混战可以说他有一定责任,因为就是他给蒋价石出的削藩策,来对付各路军阀的。
“赵书礼这个北地军阀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不为扩张?”
林蔚最为不解,他这次到塞北可是看到了不少东西,他此去不仅担负游说之责,也有察看塞北实力的目的。所见之处无不让他瞠目,到处都是开工的工地,城市发展相当不错。虽然他没看到大型的工厂,但是中小型的民营工厂林立,人们脸上生气勃勃,这些他只在日本看到过,在中国从来没有,因此他内心对塞北是深深的忌惮。他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只是归绥一个地方,要是他去看了包头的大型工厂或者鄂尔多斯的大型兵工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应该不是,要是不为扩张,为什么兵发宁夏啊?很明显是有所图谋,至于图谋是什么实在就说不清了。”杨永泰道。
“无论如何毕竟对我们不是坏事啊,塞北军攻打西北后方,西北军必然大乱,失败在所难免,目前是该讨论采取什么措施才能让我们占据绝对的主动啊!”杨永泰补充道。
“西北军有两种选择,第一是留在河南,并占据河南为基业继续跟我们对抗,第二是立即回师西北,保住根基!”林蔚分析道:“如果他们回师跟塞北军交战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需要在请东北军入关了?”
杨永泰点头肯定他的分析,然后道:“没错,如果西北军回师,晋军必然无法独立与我们中央对抗,而且按照阎锡山不吃亏的性格,没准他也会同时回师力图保住自己的老巢山西的。那样的话,我们中央军当果断的北进,将河南河北京津地区全都纳入中央管辖,从而让中国的关内得以统一。”
一直低头沉思的蒋价石突然说话了,操着一口江浙口音道:“不,还是应该催促张学良尽早入关。”
杨永泰不解道:“为什么啊,即便西北军留在河南,到时候军心也不稳固,况且河南久经战乱也不能支持他们长久作战啊,放着这样的大好机会不北上岂不是可惜了。”
蒋价石摇摇头道:“如果我们北上,此战过后的最大受益者会是谁呢?”
“当然是我们了,不管西北军跟塞北军争斗的结果如何,阎锡山最多也就独守山西,而且这还要看我们的意愿,届时整个中国就真正没有一个能与中央抗争的势力了,国府统一全国那就是水到渠成了。”
“错了,最大的受益者是塞北的赵书礼,假如西北军主力留在河南,那么西北留守的军队必然不是塞北军的对手,他们顷刻间就能将西北纳入囊中,而我们则要继续跟冯玉祥和阎锡山苦斗。等我们分出了结果,不管哪一方恐怕都筋疲力竭了,而到时候塞北军南下山西河北,从西北东进河南,整个北方都将是他们的天下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宣称永不入关的原因啊,是为了让我们放心的拼斗啊。”
听完蒋价石的分析杨永泰等人先是口吸一口冷气,但是随即杨永泰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他们有这种打算,那为什么要现在出兵呢,坐山观虎斗不是更好。”
杨永泰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塞北军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最后参战收果子,可是他们从来不把赵书礼往好处想,从来没想过赵书礼竟然会关心战争中那个最不被注意的群体――老百姓。
蒋价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继续沉思起来。
“那么我们现在要制定两份方案吗,第一种应对西北军回师,第二种则是留在河南。”
“不用了,我这个盟兄弟冯玉祥我还是了解的,他算是把我恨死了,他能跟囚禁自己的阎锡山不计前嫌都要来打我,现在说不准也会不顾西北继续跟我们以死相搏的。”
“委员长的意思是,冯玉祥会留在河南?”
“十有七八吧。不管如何东北军都是要入关的,给夫人去电,让她尽快催促张学良出兵吧。”蒋价石夫人宋美龄,现在仍然滞留在东北。
“您这意思难道是要引东北军入关,然后好制衡塞北赵书礼吗?”杨永泰猜测道。
蒋价石点点头,这就是他的策略,当年冯玉祥要入河北京津,他下命令说这两地要由晋军驻防,从而很长一段时间西北军和晋军只见矛盾很深,此时他引东北军入关,到时候北方必然还有争斗,北方只要不能统一起来,就对南方的中央整府没有威胁。
但是这次军阀会战的意义恐怕就没有那么大了,充其量是在中国的土地上新消灭了两个军阀而已,中央连地盘也没怎么扩大,自己损失还颇为惨重,反而最后让蛰伏在北方关外的两头狼占了便宜。
蒋价石的内心第一次对中国的局面生出了一股无力感,这复杂的局势他掌握起来也有点力不从心了,他老了!
蒋价石还仅仅是烦恼,阎锡山就该头痛了,而冯玉祥则是愤怒了。
阎锡山的脑子跟算盘似的,从来不会算错账,塞北军一攻击西北,他知道西北军恐怕凶多吉少了。好在塞北军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山西,但是小心谨慎的阎锡山不可能不防,他当即调回了几个师的晋军主力,同时跟留守太原的几只二线部队一起开到了雁北地区,驻扎在大同,以防万一塞北军南下。
而冯玉祥就像是蒋价石猜测的那样,他一面勉励留守在陕甘两地的小部西北军将领,要他们发扬当年杨虎城守西安的精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抱定牺牲精神也要守住西北。而自己的主力,则开始发动了对蒋军的最为猛烈的一次猛攻,打算一战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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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赵书礼这个罪魁祸首却不知道各路军阀对他的猜度,兢兢业业的蹲在指挥部中,跟李忘川等参谋研究进军情况呢。
“这是我军目前的位置,昨夜出发,今日晨已经从磴口度过黄河,南下进入了宁夏。”
一个参谋在摆在桌面上的一副西北地图上,把模拟士兵的泥塑战士摆在了宁夏的石嘴山地区。这个参谋叫高千川是高凤举的一个亲戚,年纪不大高凤举刚当师长那会儿他来投奔,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只是受过德国顾问培训过一年左右,但是对于地图有着天生的敏锐性,他的档案中记载他爸爸是个风水师,大概是受到遗传了吧。因此被李忘川看重,调到总参谋部当了作战参谋。
“宁夏马家军有没有什么变故!”
此时宁夏最大的军事力量是回回军阀马鸿宾的一个师,马鸿宾是马福祥的亲侄子,他父亲跟马福祥是亲兄弟。当年马福祥被徐世昌调到归绥的时候,带走了儿子马鸿逵,只留下了这个侄子镇守宁夏,为宁夏镇守使。赵书礼这次之所以选择宁夏为进攻西北的突破口,其中有一个重大原因就在这里。马福祥游说他的时候给他提了一个建议,攻占宁夏后,西可以入甘肃,东可以攻陕西,而且马福祥会帮忙联系自己侄子,让塞北军进入宁夏不会受到阻碍。
李忘川回答道:“很顺利,马家军很配合,预计今天下午塞北军就能进入宁夏城(后来改名银川)!”
“那就好,宁夏本来为甘肃省辖地,被冯玉祥强行划出单立一省。这里经过秦汉及至明清历代王朝经营,依靠黄河修建了无数水利设施,有塞外江南的美誉,堪称西北粮仓。占据了这里,恐怕冯玉祥的军粮都成了问题了。”
赵书礼感叹道。
随即下达命令:“命令李三江率部进入宁夏后,立即按照计划,在宁夏东部依托地利修筑防御工事,同时先往西攻占兰州继而进占整个甘肃!”
如果能依照计划顺利施行的话,塞北军占领甘肃后,整个河西走廊将纳入地盘,从而又打通一条从塞北到新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