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屋内，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声。
明哲站在屋檐下，则是不停的踱步。双手更是紧张的拽在一起。手背上面青筋凸起。他红唇紧紧的抿着，一双眼睛就紧紧的盯着屋里。恨不得这会儿就进屋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了。
春桃急匆匆的端水进去，被他一把给拦了下来，“里面到底怎么样了？”他声音都带着一丝颤音。都进去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生下来啊。
春桃满脸焦急，“少爷，您快别挡路了。再等会儿，等会儿。”
明哲看见她这么着急，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打扰的时候，赶紧一步迈开。春桃端着水，进了屋子去。
屋子里，忙成一团。
她几步过去，就把水给放下了。秋菊拧了帕子，赶紧的给少奶奶敷上。少奶奶的脸色这会儿有些不少，豆子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产婆在哪里，引导着，“吸气…呼气…放松…”
陈氏站在一边，也只能干眼瞧着，却不能帮上什么忙。手绢则是被搅成了一团。褶皱的堆在一起。她看着床上的招弟。
招弟紧咬着双唇，红唇已失去了血色。她的双手则是紧紧的抓着被子，痛得想在被子上抓出几个大洞来。她只觉得，自个儿是躺了好久。好疼好疼的。
这生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罪。
她算是记得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脑袋中还在胡思乱想中，却又觉得一股疼痛传来。四肢百骸的传遍。
“啊…”
这叫声传出屋子，明哲的脚步忍不住的一顿。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已有小厮带了岳父岳母几人过来了。
人没走到，声音已经传来，“进去多长时间了？”刘氏边问边大步迈了过来。
“已有三刻钟了。”明哲也是十分焦急，却丝毫没有办法。
刘氏听了这话，瞧着明哲着急的模样，倒是安慰了一句，“娘进去看看。别着急。女人生孩子，都这样。”说着，她也撩开帘子推门进去。
明哲瞧着那背影消失。
田光明拍了拍明哲的肩膀，没有说话。
明哲扯了扯嘴角。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得亏这些日子都在她身边候着，刚才羊水破了，他也在跟前的。不然，他这会儿要是在外面，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会儿。
“哇…哇…”
“生了生了，是个小姐。”产婆的声音扬了起来，尾调微微的上翘。是喜庆特有的味道。
屋子里，传出来一阵阵欢笑声。
明哲一听，吊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此刻，他只恨不得就钻了屋子里去。可是这会儿，还不能进去的。
可就这会儿，产婆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不对不对，肚子里还有一个。”
…
明哲奔进屋子里来，第一眼，不是瞧的一双可爱儿女，而是赶紧的到了床跟前，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这些日子，养得红红润润的肤色，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却已有些苍白了。他看得，心颤颤的。更是暗自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让她遭这罪了才是。
脸色虽是不好，可带着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浓浓的，都化不开了。
“有没有事？”他拿起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声音更是轻柔的，生怕惊着了她。
她微微摇头，“把孩子抱过来瞧瞧吧。”
明哲担忧道：“方才，你是累着了，先歇息了再说。”可她神情却十分坚持。
两人正说着话，陈氏倒是抱着一个孩子凑到了跟前来，“快看看，这小伙儿。”
招弟看着襁褓里的婴孩。乌黑灵动的大眼，清澈如水。小脸虽是皱皱的，却也瞧着好看极了。或许，这就是父母看自家的孩子，无论怎样，都是极好极好的。
刘氏也抱了一个婴孩过来。双眼湿润，还泛着泪花。正瞧着，一不高兴，嘴一撇，就哭了起来。那模样，惹得人们看了，便是喜好的。
刘氏乐了，“瞧瞧，这做姐姐的，倒没有弟弟安静了。”生得是龙凤胎。
明哲见孩子哭起来，怕扰了招弟的休息，“你先睡。醒过来，再看孩子就是。”刚才瞧着那双小小的，一动一静的小家伙儿，他的心，恍惚一瞬间，就被什么东西牵了一下。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呢。
即便是这会儿想起来，他心里也乐开了花的。
他的声音有种蛊惑，她慢慢的睡了过去。亦或许，她真的是累极了。
他伸手，帮她捋了捋鬓角那撮碎发。早已被汗水湿透。撩开，摸出了泠泠的耳朵来…他看得出神了。
陈氏笑道：“阿哲，你媳妇这会儿睡了。你好歹是当爹的，过来抱抱孩子呗。”
明哲回过神来。他刚才站在屋子外面，听见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叫。早已让他乱了方阵。这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他站起来，张开双臂。
那么有力的臂弯。
小孩放上来时，他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重量。好轻。他脑袋瓜里就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她这段时间，身子骨养得挺好的。可孩子咋就这么一点重量。他抬眸，又看了一眼正在岳母怀里的女娃。
妥妥。帖帖。
他忽的想起这个名字来，就乐了。哪个是妥妥。哪个又是贴贴。
―
招弟醒过来，刚微微动了一下。明哲就已拿了靠枕过来，扶着她做起来，然后靠在枕上。软软的靠枕，样式朴素，却又十分的舒服。
“饿了吗？”明哲问。暖黄的灯光里，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招弟抿唇微笑了一下。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她柔声道。折腾了一下午，才从身上掉下来的两个疙瘩，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的瞧瞧。
“贴贴在这里。”明哲指了指婴儿床。贴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浅浅的呼吸着。看上去，怎么瞧着都让人心疼，“妥妥那孩子调皮，哭个不停。娘怕吵了你，跟岳母正带着孩子在另外的屋子。”
招弟点点头。明哲已把婴儿床轻轻地挪动了过来。她看了小会儿，终是忍不住伸手去摸小小的脸带。嫩嫩滑滑的。心里漾开了一层水花。
她嘴角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明哲柔声道：“你先坐会儿。我去端了热粥过来。记得，别乱动！”得了招弟的答复，他才出去了。
他的步子，都带着一丝的轻快。
她也是极高兴的。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双生儿。不过转念回想，在怀胎最后一两个月，她大肚子的那模样…要是只有一个娃，生下来不知道该有多重。
她正想着，明哲已端了热粥过来。太饿了，端着就囫囵吞枣的般的咽了下去。他在旁边，则是不停的叮嘱着，慢点慢点。不过瞧着她吃的模样，他也算是放心了。她还好好的。
“辛苦你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就傻傻的，憋出这话来。
招弟听得嘴角弯弯，道：“是够辛苦的。这下算是不轻松了。吃东西，走路，说话，学习，做人，成家…以后哪样不让人操心。你说，这算不算给自个儿找的包袱，还一下子来了两个。”
明哲道：“谁叫媳妇的肚子这么争气。”
招弟撇嘴。这跟争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还待说话，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啼哭的声音。
屋外面，进来两三人。
刘氏笑着，“醒了。”她怀里还抱着那爱哭的小家伙儿。
陈氏却已几步过来，“怎么坐起来了，赶紧的，躺下啊！”
“娘，我没事的。”招弟微笑，见孩子哭，伸手出来，“我来抱抱试试。”
说来也怪了，小家伙儿进了招弟的怀里，没有多会儿，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瞧着那还一抽一抽的小鼻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瞧瞧，这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陈氏乐呵道。
招弟脸色微红，“娘，是孩子调皮了。”
陈氏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道：“苏家的列祖列宗算是开了眼。招弟这会儿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了。”
招弟红着脸，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刘氏笑道：“我看姐姐还是别夸她了，指不定高兴地尾巴都翘上天了。”
“娘。”招弟这下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了。
陈氏接着道：“该夸，可一定得夸。”
好不容易，等两人都离开了，屋子里才稍微的静了下来。
明哲过来，把招弟怀中的妥妥抱着也放进了婴儿床里，“小家伙儿，该休息了。”
招弟摇头，笑道：“这做姐姐的，怎么瞧着还折腾一些。倒是弟弟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两人的性子都袭了谁的。”
明哲道：“我听娘说，你小时候，可最是调皮捣蛋的，说不定，妥妥就袭了你的性子呢。”
招弟嘴角一抽一抽，狠狠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贴贴安安静静的，性子定是随了你。妄你是当爹的，真不害羞。”
明哲下巴倨傲的一抬，“说不定还真是这样。难不成，你没娘说，我小时候，最是安静乖巧的。”
“自夸起来，倒是不吝啬。”招弟眉毛一挑一挑的。说有好精彩就有好精彩。
明哲乐乐，退了外衣，躺在了床上。
他搂着她，暖暖的道：“闺女的性子随你好。我喜欢。”
招弟不过是逗逗嘴皮子罢了。也没说什么。
“这两个折腾人的小家伙儿总算是出来了，媳妇以后也轻松一些了。”
“轻松。赶明儿，有你哭的。”招弟嘴角勾起来，就自家闺女那动静，以后每晚上怕是有点难安静了。
－－－－－－题外话－－－－－－
写第一本书时，从学校回家给奶奶过了八十大寿。可现在，再回家，却是奶奶过世。心，没有想的那么痛。昨夜两点17分接到电话，就知道……翻来覆去大半宿没睡着，也只有那么几分钟，觉得呼吸困难。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乐观的。比如去年父亲大病。乐观的我却爱逃避……
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的什么。这两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更新，尽量吧。晚上还要上火车。陕西到重庆，回家的距离，一直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