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气氛愈发凝固, 薛侍才惊觉自己竟一时之间没有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想法,将心中的话语脱口而出。
连忙急切的补救道:“大女婿虽然确实是极好的, 可毕竟是年纪尚小没有什么管理的经验。又自幼养尊处优的, 怎能处理的来这些府中的杂事?”
“我在府中时,不也是十二岁起便开始接手管府中事务?大姐夫如今也到了桃李年华,比之我当初已然年长不少。虽大姐夫还未经手处理过府中事务,但我在府中估摸着还会停留上几日。旁的不说助他稍作交接还是可以的, 这些事便也不劳薛侍操心了。”
喻之见他找的理由, 看似是在处处为大女婿着想, 却还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分毫。
顿了顿, 喻之又道:“大姐夫本该早就开始掌管府中事务的,不过当时他的一女一子都尚且年幼暂且离不开爹爹。这才耽误了大姐夫许多年,让我继续代为管理了几年府中事务罢了。那如今让大姐夫掌管府中事务,也算是拨乱反, 又有何不可呢?”
待喻之一席话说,完薛侍被堵的哑口无言, 但他眼神中的怨毒之色几乎快要溢出, 似毒蛇一般望着喻之。若是眼神能化成箭,喻之定是早已被他的眼神射成了筛子。
顾夫人与顾大小姐, 平日本就极少管这些内宅之事, 认为后宅之事女子便不该干预过多。听喻之所言有理又确实更为符合规矩,便也不过多干涉皆点头应是。
顾府的两位掌权之人都认同,再加之喻之在府中的威望又是堆积已久。不是薛侍十天半月给的那些小恩小惠所能够撼动的, 这样一来底下的人自是不敢再对大姐夫再阳奉阴违。
大姐夫对薛侍掌管内宅,整日一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模样,早就心生不满却也着实无能为力。
对喻之此番不仅狠狠的对薛侍打脸,又为他抢夺回管家权利的举动,自是感激不已对着喻之连连道谢。
虽也知喻之也并非是单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防止薛侍这种极具野心,又惯会装可怜之人。借管理内宅之故借机上位,再将府中的钱财纳入自己的库房之中危害顾府。
这才会乘着这个机会出手相助的……
可这着实帮了自己的大忙,也算的上是承了喻之天大的恩情。于是在喻之离府之际,便从自己的不菲的嫁妆之中取了些许送给了喻之。
既是谢礼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喻之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上些许。至少嫁妆多些腰杆子也能硬些,无需在妻家委屈自个。哪怕是被妻主辜负了也能回府,总是有家人护着的。
等喻之要回禹府时,颇有些无奈的望着,身后几乎是塞满了金银珠宝的几架马车。
这样算来自家的娘亲大姐和大姐夫竟都不约而同的,分别的找了自己,每人都给自己悄悄送了几大匣的嫁妆。
从禹府出来时,浮生不过是带着一辆马车和几份简单的回门礼。带回来的却是整整三架马车的嫁妆,倒也是令喻之也始料未及的。
尤其是娘亲给自己塞的嫁妆,看似只有几箱,其中却另有玄机。其中一箱里,便是盘旋着满满的金丝缕线。它可不似旁物,可谓是真正的金贵异常。
女皇身上的凤袍便是用这种金丝缕线编织而成的,拇指大的一团便是价值千金。而一箱的金缕线,这其中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光是这一样,喻之便难以想象自家的娘亲是从自己多小的时候,便开始为自己攒起了嫁妆,这才能有如此多的贵重之物。很多东西,甚至都是有价无市之物……
娘亲虽对不起爹爹,却是确确实实的将所有的愧疚与疼爱,都倾注在了大姐与自己的身上,对自己更是宠溺无度。
喻之虽也一直知晓娘亲对自己的心意,却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便是低估了娘亲对自己的付出。
自己虽无法替已经故去的爹爹去原谅娘亲,但若是要自己再记恨着她,却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虽然喻之依旧对自己固执己见的嫁于浮生为侍,不曾感到又一点的后悔。但几分对家人的愧疚之情,却是在不自不觉中油然而生,随之愈演愈烈。
到底是自己仗着母姐对自己的偏爱,才敢如此的有恃无恐,否则又怎敢这般的任性妄为的。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想要嫁给浮生为侍……有辱门风……
想着想着,脑海中逐渐变得一片混沌呼吸声也逐渐放缓。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待醒来时,已经到了顾府的侧门……
喻之睡得极不踏实,马车本就颠簸的厉害,原先又是想着那般沉重之事。一觉醒来,只觉得头一阵阵的泛疼。
见天色已至晌午,又实在静不下心来赏书识画管理账务。
便也是心血来潮的亲自下厨为浮生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想着浮生晚上归来时,那惊喜表情也不自觉的心情好上了几分,甚至难得的低声哼起了小调。
喻之光是这么想着,便似是已经体会到了,旁人所说的小别胜新婚的妙处。
嘴角含着笑,托腮静坐在桌边,看着自己亲手做的一桌饭菜等待着浮生的归家。
喻之本就告知过四日便归,也未曾寄来书信推延时间。浮生自是知晓,已经到了自家小夫郎的归家之日。
便也特意提早了回家的时间,还不到晚饭的点就急急的往家中赶去。也不顾匆匆离场,而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调侃她是个软骨头的夫管严。
满脑子只想着,喻之定是早早在家中等着自己了。自己若是能早上一刻,望见自家小夫郎心中也是满足的。
果然待浮生回到院子之中,便见喻之已经端坐在桌前,桌上也已然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肴。顿时也不顾自己还一身胭脂香粉味,一把将喻之拥在怀中,与他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想念之情。
却不见喻之的脸色,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变得难看至极 ,眉头紧紧的蹙起,薄唇紧抿,心凉的似是突然之间便直直的坠入了谷底。
喻之虽不愿意相信自家妻主,竟趁着自己回门之际,去找了旁的男子逍遥快活,在心中也不断的给妻主找着各种借口。
但闻着浮生身上的,那股难掩的胭脂香粉味,心中的酸意还是止不住的上涌,逐渐吞噬着自己的理智。
让喻之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自制力竟是如此的匮乏,让泪水在不自觉中便滚落到了嘴边尝到一片苦涩。
那强烈的难以自抑的嫉妒之心让喻之明知不可,却还是直截了当的向浮生问道:“你去哪了怎的一身的胭脂香粉味?”
语气中也难免带上了几分咄咄逼人之感,话语中透露出的酸味和妒意,更是毫不掩饰。
一番话说完,喻之才发觉自己在顾府几日习惯了如此的,带着命令似的语气,竟也将这种语气不自觉的带到了妻主面前。
连忙补救似的半真半假的,强忍着难过与惊慌又对着浮生撒娇道:“妻主若是趁我不在去找了旁的男子,喻之可是要难过伤心了。到时候喻之可是定饶不了妻主的……”
浮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着急的也未换一身衣裳,便迫不及待的来见了喻之这才让他有了这些误解。
见他脸上泪痕未干,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想着反正早就将喻之,当做了自己的夫郎当做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虽一开始确实觉得没必要将生意上的事,告知他一个夫道人家。可此时若还不解释清楚,还不知这小醋包该如何“惩罚”自己。
虽然就凭着他那股子力气,又能对自己如何?但是若要是再惹他胡思乱想,再落泪哭泣,反倒是该让自己心疼坏了。
便也不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今正在经营着,众多青楼与赌场之事,统统告诉了喻之。
又好生轻言细语的,安抚了自家小醋包一顿,见他重新喜笑颜开的模样才放下心。
浮生越是看着喻之,便越是觉得他实在符合自己心意,就连吃醋妒忌的模样都让自己心生欢喜。甚至觉得他这番模样,竟比那贤夫的模样,还多了几分灵动,似是更真实了些许……
短暂的离别几日,便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时时刻刻的想着他,就似是有一种灵魂的牵引一般,一日不见便颇有种寝食难安之感。
待开始吃饭时,一桌的菜肴还未凉透尚且温良着,又看喻的之碗上筷上都干干净净。便是知道喻之定是等着自己一同用膳,舟车劳顿一天怕是还饿着肚子。
如今天气还不算寒凉,就干脆就先动筷,示意喻之赶紧吃些别饿坏了胃。
待浮生一筷子夹起一块色泽鲜艳诱人的东坡肉时,却发现竟这肉却没熟透心。又夹起一块自碧青的菜又是没熟透的,就连米饭都是夹生的。
刚想将厨妇叫来询问斥责一番,却无意间督见自己小夫郎满脸严峻之色。
浮生心下有了个猜测,不知该如何询问喻之,只好装作在不经意间试探性的问道:“今日这饭菜口味似是有些许不同之处,院中可是来了新的厨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鼓励和支持,
爱你们呦,嘿嘿~
之前有个bug,我再反过来看的时候才发现,现在已经改好啦~~
我当真是好蠢啊,菜加热了怎么还会没熟透心,又不是微波炉加热的,若是重回锅或者蒸的话都该熟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