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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真人闻言微微哼了一声,言道,“掌教真人,诸事皆已备齐,当是可以入内了。不过陶真人如今还未醒转,应当如何还请掌教真人示下。”
剑宗共有三位赤阳真人,除了掌教之外便是陆颛、陶恕恭,那位陶恕恭真人在三人之中年岁最轻,不过一身剑道修为已臻化境,也只有魏掌教方能相较。不过先前陶真人与昆仑两位赤阳修士对阵,虽是伤了昆仑来人,但是自身损伤也是不小。
魏掌教对于此事早有心算,当下看向一位身材顷长,脸颊消瘦的中年道人,温声言道,“宋真人,便由你护持陶真人,万万莫要使得剑煞靠近陶真人法身。”
他说完,徐梦龙就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眨着双眼道,“启禀掌教真人,弟子犯错在先,愿戴罪赎功,与宋师兄一同为陶真人护法,乞掌教真人允准。”
魏掌教淡然一笑,看向宋真人道,“宋真人,你看徐真人提议如何?”
宋真人抬起头来,作礼道,“徐师妹法力深湛,有徐师妹一同护法定然可以减轻弟子法力损耗。”
“可。”魏掌教轻一点首,而后转过身去,缓步走向剑池,霎时间一股惊涛骇浪、狂猛飓风从剑池中跃起,在场修士俱是感觉到似乎有亿万剑气往面门砍来,当下各是起了法力唤出修炼的仙剑。
魏掌教把袖一摆,弹出一枚剑丸,此剑丸银光闪耀,恍若千颗流星汇聚璀璨,簇簇剑光迸发,而后见他再是使了一个法诀就将惊涛骇浪、狂风煞气皆是平静下来。陆真人也是把袖一挥,一口仙剑飞出,随后落入剑池,就见一个只可供一人出入的门户现出。
她转过身来,郑重稽首一礼,道,“掌教真人,贫道暂且先行一步。”
魏掌教亦是还礼道,“有劳陆真人了。”言罢,陆真人再是一礼,便就跃入池中,随后近千名修士皆是飞入其中,到得最后则是魏掌教与李幼实二人。
李幼实神容冷峻,此刻四周皆是无人,便是施礼道,“掌教真人,可是有何事情吩咐弟子?”
魏掌教走到他面前,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道,“先往剑池去,稍候再说。”言罢顿了一顿,叹息言道,“剑冢乃是我剑宗屏障了,一旦剑冢为人毁去,我剑宗将不复存在。昆仑困我已久,终究是要决一死战。”
李幼实眼神坚凝道,“为宗门道统,弟子万死不辞。”
“我剑宗未来还得靠你等。”魏掌教似是苦笑,再道,“进去罢。”
剑池之下乃是一座地宫,这地宫看着很是简陋,不过却干爽舒适。此刻诸人都是盘坐在一巨大石室之中,石室墙壁之上各有龛笼石座,较高之处魏掌教趺坐其上,身周清流涌动,左右两侧乃是陆真人、陶真人。
魏掌教目光往下一扫,千百道剑气往上激扬交织,寒芒交错,不过却又互不干扰。他定了一定,就道,“我与诸位真人已是定议,将在三日之后与昆仑决一死战。届时我会放开剑煞池,剑煞冲涌必然可以破开昆仑所布困阵。”
“掌教真人,吾等早就应当与昆仑正面厮杀了,彼辈犯我剑宗,虽远必诛。”一个棱角分明的男子双拳紧握,目中有汹汹剑意,切齿瞪目,似是心恨道,“我辈既有刀剑,何来与他作这般纠缠?”
“仇师兄所言极是,掌教真人,弟子早已磨剑待命,只要掌教真人一声令下,便是万劫不复弟子也是在所不惜。”仇师兄一语言罢,立刻就有不少门人呼应,一时之间宫室之内铿锵之声大作,剑气擦出簇簇火花。
少顷,魏掌教把手往下微微一按,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正容道,“昆仑来势汹汹,其等底蕴深厚,寻常宗门难以相较,此回带了诸位同门来剑池便是为了相助诸位同门提升功行,与昆仑一战至关重要。”
剑煞池中乃是数万年来的剑气沉积所化,留有无数先贤剑意真法,得此沐浴必能提升功行。不过其中也是藏有许多凶险的,一旦被先贤剑意反客为主便会成为一堆死肉,如不是如此剑宗也不会颁下条例,唯有功行剑意领悟深厚才可前来。只是此回算是背水一战,如若胜了就可破去昆仑在并土弇州的布置,换得百年太平,这才做了决定带了门人到此。
说着眼神扫过诸人,继续道,“诸位在此各自选一石窟前往炼化剑煞,少时我与诸位真人会前来检看,如有疑问尽管问来,此回战事事关我剑宗生死存亡,诸位万万尽心。那剑煞不可贪多,需量力而行。”
剑煞在体内只能存留四日,四日之间法力会不断上扬,而之后那得来的法力又会散去,那时你能领悟多少就全看自身天赋了。
言罢举手再是弹出一道剑光,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作无数剑芒往四方墙壁打去,瞬息间便就现出千百石窟洞穴来。
诸人皆是称是,随后见他们顶门都有一道剑光跃起,其等以心意寄托,不多时就是个自选了一座洞窟进去。这时,唯有宋真人与徐梦龙二人未曾离去,守护在陶真人身侧,魏掌教见此温声言道,“宋真人,徐真人,提升功行要紧,此处有我在此。”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便也是各自择了一洞窟就进去了。此刻宫室之中唯有魏掌教与陶真人,魏掌教目光冷凝,昆仑动用许多人力便是要除去剑宗,剑宗在九大道场之中实力最为强大,一旦剑宗被除去,其余道门如何选择就要看其等了。
昆仑为了今朝之事筹备已久,甚至在各门各派都是布下了细作。百年前,他在剑冢之中参悟剑经,得了上古之时得了剑宗道祖所留的一缕神念,方知剑宗实际上也已经为昆仑所浸透,其中不乏一些修成元婴之辈。他几度思量下来,借助了剑宗镇派神剑、物剑方是有了头绪。
九州宗派势力复杂,剑宗也是如履薄冰,尤其是现在剑宗镇派神剑、物剑皆未有主,此二剑乃是剑宗护派利器,他现在最为急切的便是要找到剑宗后继之人,以及可信之人。
约有半日之后,他识海一阵震动,恍若千枚流星齐聚,疏忽变化,来去虚无,当下心念一颤思量片刻,再是等了半个时辰,幽幽站起身来,行到陶真人近侧,举起手来指尖道道剑芒犹如月辉洒下,而后在其周边划了一个圆圈,留下一具分身即是往各处洞窟去了。
他先是走了几座洞窟,见得洞窟之中修士皆是在静心修持,炼化神通,也是不禁点首,随后再是往几位长老之处去了,指点一番。这时已是过去三个时辰,他缓步行到一座洞窟之中,此间剑气交织,铿然有声,就在他步伐方至,那些剑光猛然聚在一处,霎时间走出一人来。
李幼实一见乃是魏掌教,立刻收了仙剑,作礼道,“弟子拜见掌教真人。”
魏掌教含笑点首道,“你倒是不错,乃是唯一一人能够知觉我到此。”他笑着见对方侧过身去让开路来,便道,“李真人,来来来,到洞中来,若有不明之处尽管道来。”
李幼实微微有些讶然,不过仍是照做了,他问了几个修行疑问之后,只觉茅塞顿开。不过这时魏掌教仍是不曾离去,便知掌教真人有法谕示下。当下垂首道,“弟子斗胆,掌教真人还有何事吩咐?”
魏掌教神情一凝,目芒看他,沉肃道,“我问你,你认为此劫我剑宗可否安然度过?”
李幼实沉了沉眉头,剑宗门下从来未有被逼退到剑冢之时,寻常再是大敌众人都是提剑而上,做魏掌教更是没有退缩过。而今外间情势,再加上掌教真人态度,分明也是认为剑宗难以脱劫。实则这也是他心中所想,当下郑重答道,“李幼实愿以死赴之。”
他一语到来,满是视死如归,魏掌教不由按了一按,似有怒气道,“宗门灾劫未消,怎敢轻言生死?”
李幼实神情一凛道,“恭领掌教真人教诲。”
“李真人,你可知我为何迟迟不愿打开我剑宗极寰大洞天?”魏掌教目芒再是看向他,缓缓问道。
“我剑宗修行乃是求的剑道本心,剑即是心,如是剑生退意则是心生退意,如是心有阙则剑心不圆。”李幼实这般说来,但是心中却是明白绝对不可能是这一理由,在道统生死存亡之际一切都是可以转变的。他这般一想,心头大为震动,再是道,“掌教真人未开洞天必然是有事关我道统传承之重。”
“如你所言。”魏掌教轻一颔首,带着赞赏目光,继而沉重道,“道祖示下,我亦心有所感,一旦打开洞天便是我剑宗覆灭之时。我迟迟未敢动作,皆因此事,不过今日此等担忧都可尽去。”
李幼实不明所以,抬起头来,忽而觉得一道煊赫无极之光在识海生就,运化紫府,旋而此光顿隐,天地一片虚茫,回过神来,就有万钧雷霆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