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余光会突然停下缓两口气,黑也会跟着停下来注视余光,待到余光调整好状态再次前进,她便转身在前面继续带路。
他们来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路过的行人看见余光的样子纷纷停下来偷瞄两眼,有的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有的和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但或许是因为余光身上的臭味和血迹,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情况。
余光没有心情去搭理行人刺眼的目光,他跟随着黑的方向,缓缓地前进着,他不知道黑要将他带去哪里,但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穿过了闹市,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少,似乎已经到了城市外围。
“我们要去哪?”余光鼓起了说话的力气,用嘶哑的声音提出了他的疑问。
黑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前方的路行走着。
“回家。”
余光想要再接着问下去,但话到嘴边又突然没了力气,他放弃了思考,把所剩不多的精力放在了行走上。
几小时后,他们走到了暗黑城的边缘,高耸的墙壁直冲云霄,让余光想起了刚进入这个地下都市的自己。
他们的面前是一扇紧闭的铁门,门前有着“工作人员通道”的字样。
正当余光疑惑黑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时,他注意到了黑的动作。
此时的黑伸出手掌,轻抚着铁门,眼睛发出了强烈的蓝光。
蓝光只持续了几秒便黯淡下去,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头看向余光。
“??????。”她微微张口,说出了奇妙的句子。
“巧德拉?”余光想起自己似乎曾见过类似的情景,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黑的发音。
话音刚落,铁门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神秘的法阵,接着法阵消失,铁门咔哒一声被打开。
余光还没搞清楚情况,黑就穿过铁门朝着门内走去,余光只好跟上她的脚步,打开铁门走进了门内。
门内漆黑一片,但看起来空间不大,在黑散发出的荧光下,余光注意到了房间中央的一个平台。
此时黑站在平台上方,似乎像是等待着余光过去,余光关上了门,一边观察着四周来到了中央的平台上。
“再念一次。”黑对着余光说道,眼中再次迸发出了蓝光。
“巧德拉?”余光不确定他的发音是否标准,尝试性地重复了一遍。
瞬间,余光脚下的平台像是启动了一般,法阵的纹路出现在了它的上面,闪烁着强烈的光芒,余光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轻,周围的空间扭曲成了模糊的色块,然后晕车一般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中心城的废墟中,脚下的法阵还在微微发着光,然后,黑像是从地上突然冒出来似的,从平台中间穿了出来。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跟着我。”黑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再次朝着某个方向继续前进。
“还没到么”余光本以为到达了目的地,但看样子自己还要继续跟着走,他拍了拍自己满是灰尘的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
“再坚持一下。”黑少见地回应了余光的抱怨,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余光不再作声,默默跟在了黑的后面。
走了大概有半小时,这期间余光只是默默地跟着,一言不发,而黑也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带着余光绕过了无数的街角,在夜空下,两人仿佛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状态,向着某处前进着。
黑在一处废墟前停了下来,率先打破了平衡状态,余光向前几步,走到了黑的身边,疑惑地看着她。
“到了。”
“到了?”
余光张望四周,除了残破风化的废墟以外,他什么也没看到。
然后,黑毫无征兆地唱起了歌来。
“?????????????????????????????????”
余光听不懂她唱的什么,他本想问黑很多问题,但此刻,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眼前的歌声还挺好听的。
歌声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余光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在黑唱完一句停顿的间隙中,余光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
此刻,夜幕下,在一片断壁残垣中,身穿黑色连衣裙的白发少女,像是站在舞台上一般专注着歌唱着,而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人。
随着黑的歌声一句句进入余光的脑海里,他逐渐感觉到了藏在身体深处的睡意涌了上来,他摇了摇头想要驱赶这些睡意,却发现更多的困意铺天盖地袭来。
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到黑向自己走了过来,此时的黑眼睛像是散发着强光的蓝宝石一般闪耀,她蹲在地上,看着自己,轻声开口道:
“晚安。”
余光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身披华丽的盔甲,手持一把燃着火焰的长剑和一面漆黑的盾牌,他将长剑从脚下踩着的恶魔尸体上拔出,黑色的液体从切口上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然后,他把长剑对准了站在他面前的一位穿着黑袍的瘦小身影。
“恶魔,你的死期到了。”
被称作恶魔的黑袍神秘人并没有动作,头套遮盖住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余光,一动不动。
“没有遗言吗?也罢。”余光不再等待,他一个踏步踢开脚下的尸体,向着眼前的目标冲刺,剑刃在余光手中迸发出更强烈的火花,仿佛要将空气烧焦一般,狠狠地刺向了黑袍神秘人。
黑袍神秘人不躲也不闪,剑刃笔直地穿过了他的胸膛,布料烧焦的刺鼻气味让余光眉头一皱,但他同时也确认自己确实命中了对方,心里不禁一喜。
“你就这点本”余光刚想嘲讽对方,却发现对方的头套被冲击扬到了脑后,露出了黑袍下的面容。
银白色的短发在火光中肆意飞舞,清澈透明的双眸注视着余光,在她清秀的脸庞外侧,一朵正在快速枯萎的蓝色小花逐渐化作了灰烬,消散在空中。
“哐当”剑刃伴着少女的身体掉落在了地上,余光感到一阵迷茫,眼前的少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巨大的错误,却又不知原因为何,然后,他跪坐在地上,毫无缘由地抱头痛哭。
四周遍布着恶魔的尸体,燃着熊熊的火光,余光突然听见了一阵清澈的歌声。
等到余光再次睁眼,他已经躺在了洁白的床上,窗外是明媚的阳光。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张了张嘴,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白?”
少女见余光醒了过来,立马扑了上去,和余光重叠到一起。
“小光你发生什么事了?我好担心!”
余光扭了扭身子,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只得老老实实地躺下。
他注意到自己受伤的地方似乎已经被清理干净,只留下了细小的疤痕证明它曾经存在过,而这一切显然不是眼前的少女所为。
“我似乎做了个噩梦。”余光对着白说道。
“你骗人,哪有做梦会把自己弄伤的!”白满脸生气地抱怨到,但从她的语气里却感受不到愤怒,而更多的是担心。
“对不起,我做了一些蠢事,让你担心了。”余光看着眼前天真的少女,表达了来自内心的歉意。
房间的门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余光把头歪向门口,喊了一声请进。
进门的是余光的房东,他看见余光醒了过来,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余光说道:
“我在门口发现了躺在地上满身伤痕的你,就把你抬进了屋,本来想去叫牧师,但你的朋友刚好路过,我给他说了情况,他自告奋勇地提出要治疗你,我就让他试了试。”
“是一个精灵么?”
“是的,他就在楼下,我要叫他上来么?”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吧。”
余光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上了鞋,向楼下走去,一旁的白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跟了上去。
“你没事吧,要我扶扶你么?”房东看着余光不稳的步伐,友好地提出建议。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余光搀扶着楼梯旁地扶手,一阶一阶地慢慢走下楼。
下到一半时,楼下坐着的西塔尔看到余光正在下楼,赶忙跑了过去把余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关切的问道:
“没事吧?伤口我用清洁术简单做了下处理,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
他们肩并着肩走了下去,出了房门,西塔尔对房东比了个手势,房东便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屋里。
余光把西塔尔的手放下,满脸无奈地说:
“我还没残疾到要人扶的地步,只是还有点酸痛。”
“试试这个。”西塔尔朝余光递过来一支小瓶,瓶内是清澈透明的绿色液体。
余光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拧开了木塞,贴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他看了看西塔尔,然后一口灌了下去。
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传来,滑进肚里,神奇的是,余光竟感到酸痛的部位浮现出一丝暖意,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调整了自己的站姿。
“这是我家自酿的恢复药水,看起来还挺有效的。”
余光擦了擦嘴角,把小瓶还给西塔尔。
“谢了。”
西塔尔收起喝光的小瓶,看着余光。
“找个地方聊聊?”
余光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看了看身旁的白,又看了看眼前的西塔尔,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好吧,不过我已经没有钱了。”
“没事,今天轮到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