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翊心情复杂,深深地看了眼独孤倾儿。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入喉,像是涌进了心间一般,让人觉得像是冷透了心一般。
那边,独孤倾儿早已不再生气,甚至觉得夙煜铖脾气太好。
至于自己最先想要跟夙煜铖说道两句的心,其实在夙煜铖第一句解释出口之后,她就再也生不起气来了。随着之后的交谈,独孤倾儿完全将最初的初衷忘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两人坐在一处相谈甚欢,反倒是一旁的司徒翊,一直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宛如一个局外人。
好在独孤倾儿向来不是厚此薄彼之人,自然不会忘记司徒翊。
她道:“再过几日便是腊八佳节了,不知师兄今年有什么安排?”
往年司徒翊都是要回谷的,如果有特殊事情回不去的话,那另说。
司徒翊抬眸,看向独孤倾儿,问道:“今年难得与师妹相聚,我也不打算回谷了。师妹身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招待一二?”
“……”独孤倾儿是听明白了,这人就是想让她换回郡主的身份嘛。
也不是不行。
如今腊八将至,再过几日便是新春佳节。
届时“独孤倾儿”必定是要回京的,而太学也要放假,就算沈书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也不会引人怀疑。
独孤倾儿稍稍一想,便点头同意了。
看着独孤倾儿答应得这般爽快,就算夙煜铖知道内情,心下也不免有些吃味。
他之前怎么说这人都不曾答应他,司徒翊只提了两次,她就应下了。
这叫他心里如何平衡?
可他再不平衡,这些话也只能死死地压在心里,半个字都不敢吐露,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酸着。
在京中来说,每日都有无数的新鲜趣闻发生。
哪日东家丢了东西,又是哪日谁家谁谁谁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是谁谁谁跟谁谁谁勾搭在一处,每天传得沸沸扬扬。
按理说,这些东西都传不了几日便会被新的趣闻覆盖。
但关于夙煜铖在南乐坊跟人大打出手的乐子,跟长了翅膀一样飘散得四处都是不说,还跟身上长了钉子似的,钉在了无数看官们的嘴里,拨都拨不出去。
这才几日?之前大家传的夙煜铖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却变成了夙煜铖见色心喜,仗势强抢紫月不说,还将紫月的客人刘公子打成重伤。
两种言论相差不多,但性质却截然相反。
如果说前者是浪漫与英雄的代名词的话,那后者便只能用恶劣来形容了。
本来夙煜铖的名声就不是很好,如今再被大家这人云亦云,夙煜铖的名声就更差了。
独孤倾儿深知当时的事情不是旁人所说的那样,但这些人跟耳朵有问题一样,除了那些传得乱七八糟的传言外,真相是半个字都不肯信。
许阳跟张易看着气得眼都红了的独孤倾儿,无奈地安慰道:“别生气了,这也许只是误会呢。”
误会?
独孤倾儿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旋即就气笑了:“你们不会以为夙……淮王殿下真跑到南乐坊里争风吃醋去了吧?”
张易张了张嘴,没说话。
一旁的许阳似是被猜中了心思一般,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们居然还真是这么想的。
独孤倾儿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她无言以对地看了两人良久,最后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
她还以为这两人会与旁人不一样些,没想到一样不能免俗。
独孤倾儿无可奈何地叹道:“你们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刘公子先找事,淮王殿下这才被迫反击。这事顶天了也就只能算是起冲突,怎么就扯上‘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更别说仗势欺人了。
这简直不知应该从何处谈起嘛。
许阳跟张易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这跟他们猜测的不一样。
在他们的印象中,夙煜铖就是个不详的代名词,做出再不可思议的事都是正常。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就相信了他为了个女人跟人起了冲突。
甚至都没有好好地想一想,夙煜铖自回京到现在,又何曾去过风月场所?又何曾因为有这些女人传过什么流言?
就算没有,植根于人性深处的劣根性也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
尤其是那个人本身就被人偏见的情况下,大家更是想都不想就直接相信了恶的言论。
对此,独孤倾儿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好在这些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现在虽会时常接触,待她恢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来往自然就会少下来,甚至没有。面对两人,独孤倾儿虽说心里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许阳心思跟张易一般细腻,独孤倾儿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他们却看得清楚。
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后,又道了歉。
独孤倾儿本就不在意,两人道歉她自然欣然接受。
但这件事,独孤倾儿却是在意的。
这些言论是不是也传得太快了些?
等她将事情说与夙煜铖听时,夙煜铖沉默了一瞬,然后道:“此事我心里有数,谁传的我大概也知道些,倾儿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好的。”
既然夙煜铖都这般说了,独孤倾儿自然放心。
转过几日,便是腊八。
独孤倾儿特意从太学里请了假,打算陪司徒翊与夙煜铖一道过节。
但不巧的是今日一早,皇上就来了旨,将夙煜铖叫进了宫。
他一走,独孤倾儿索性带着司徒翊出门。
“今日城中颇为热闹,师兄要不要尝尝这里的腊八粥是什么味道?”走到一处酒楼前,闻着空气香甜的粥味,独孤倾儿停下脚步,兴致勃勃地看着司徒翊,试图将人往里面带。
司徒翊侧目,扫了眼这家客栈。
看着里面人来人往,司徒翊犹豫一瞬,还是顺着独孤倾儿的意思,带着人进了大堂。
刚进来,小二便迎了过来。
两人也没有挑雅间,就在一楼大堂里选了个位置坐下。
在出来之前两人便吃过了饭,如今也不点其他,就点了两碗腊八粥。
粥上来得很快,两人一人一碗,慢悠悠地吃着。
一边吃独孤倾儿一边道:“想往年,我们还在谷里学艺之时,师傅就经常给我们煮腊八粥吃。”也不管是不腊八节,只要他想吃了就煮,连带着他们这些弟子也跟着一起吃。
师傅的口味独特,总喜欢往粥里放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