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不久,赵凌萱才醒来,赵援立刻就过去看了。
“萱儿,你怎么如此大胆!父皇不是说不许你跟着的吗?”赵援板着脸看着面色苍白的赵凌萱,得知女儿不听他的话,居然私自跑出宫的时候,他是非常生气的,可是当她见到女儿昏迷的模样,心中的气立刻去了三分,现在还板着脸,不过是因为赵凌萱违拗他的话而有些不虞罢了。
“父皇……”赵凌萱苍白的脸上满是对父亲的想念之色,她眼中立刻噙满了泪水,哑着嗓子道:“父皇,女儿本来是要听您的话,好好留在宫中陪伴母后的,可是……可是萱儿听外公说,蜀地有大周的蛮夷族人,最是危险不过,萱儿担心父皇,所以偷偷拿了母后的令牌,追了出来……”
赵援目光闪了闪,面上闪过一丝思量之色,可见到女儿苍白的小脸,心却是再也硬不起来,将赵凌萱揽入怀中,赵援柔声道:“父皇知道你孝顺,可是这一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父皇也不忍你跟着受累,待你好了之后,父皇便派人送你回京……”
“不!”赵凌萱猛的推开了赵援,见他面上闪过一丝凌厉,立刻柔声道:“父皇,您就带上萱儿,萱儿想陪伴在父皇身边。您放心,萱儿一定不会拖累整个队伍的!萱儿发誓!”
赵援的面上一冷,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上赵凌萱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半晌之后,才颔首答应:“好。朕明日就派人回京告知你母后,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一路上不比京中,会很辛苦的。”
赵凌萱眸中闪过喜意。她立刻拉住了赵援的手,坚定地道:“父皇放心,萱儿不怕吃苦!”
赵援垂眸。微微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好休息”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赵凌萱坐在床上,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脸上残留喜意慢慢收了起来。她攥紧了双手。她并不是没有察觉方才父皇微微的变化,只是……若是她不跟着来,以后恐怕会后悔的。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他更近一步。
她。快十八岁了……
**
阿薇将夜宵端到赵援的房间,她做的是鱼片粥。若是往常,赵援定是十分欢喜的,可是今日,赵援拿起了勺子半晌。却是将它放在了一旁,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阿薇抬了抬眸子,知道赵援是吃不下去了,便走到盆架旁,将帕子用热水浸湿了挤干,然后递到了赵援的手中。
赵援习惯性地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从桌边站了起来。
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阿薇很有很色的将桌上的粥品收拾进了托盘,并向屋角正在拢炭盆子的兰心使了个眼色。两人退了出去。
出了屋,阿薇正要将粥端下去,却被兰心叫住了。
“阿薇……我们今夜睡哪儿?”兰心眉头轻皱,小声地问道。
阿薇这才想起来,她和兰心的房间,已经被八公主和她的贴身宫女锦心给占了。方才一番忙乱。估计杨瑾瑜根本没有想到房间安排的事情,这会儿天色也晚了,众人都回房休息了,难道要她和兰心去敲门,和公主共处一室?
她摇了摇头,赵凌萱看她不顺眼,现在去叫门,指不定会受什么指责,还是自己想办法。
“兰心姐姐,我们下去找掌柜的,让他给我们再开一间。”
兰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想起放在屋里的行李,有些不虞地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楼下,正与掌柜说着这件事情,却见掌柜苦了脸。
“二位姑娘,您们住进来的时候,客栈的房间本来是不够的,只是那位杨爷额外付了银子给几位客官,那些客官才让出了房间来,这才够了。如今您们叫我上哪儿去找一间房去?”
兰心皱了皱眉头,“掌柜的,要不然您再想想办法,总不好叫我们两个女儿家没有地方住?”
“姑娘,实在是……”掌柜的正要再说两句,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清澈的声音。
“何事?”
三人皆望过去,发现两个人正从门外走进来,而方才说话的那人,却是一身白衣的齐慕寒,他身边的赵凌云也是一脸询问的表情。
掌柜的见了赵凌云和齐慕寒,知道是那富商老爷的公子和公子的朋友,脸上的笑容立刻深了三分。
“哟,二位公子回来了?没什么事儿,只是这两位姑娘想再开一个房间,可是小店已经客满,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空房了。”
齐慕寒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瞧着阿薇道:“可是房间被占用了?”
当然是被占用了,还是被你的爱慕者占用的。阿薇腹诽着,跟着兰心朝二人行了个礼。
兰心不好说房间被公主占了,只是笑了笑。
“掌柜的,真的一间房间都没有了么?”赵凌云问道。
“有是有,只是……”掌柜的有些不好说,“只是楼梯角下还有一个杂物间儿,那里没有窗户,原本是用来装杂物的,也没打扫过……”
他的话音一落,赵凌云和齐慕寒同时皱了皱眉头。
“我记得,今日是兰心当值?”齐慕寒突然道。
兰心突然被点名,看着面若谪仙的齐慕寒,一张俏脸立刻微微红了,可她到底是清心宫的大宫女,也是立刻就恢复了自如的神情,朝着齐慕寒点了点头。
“老爷的那间房间本就设了当值的床榻,你今夜就去那里近前伺候。至于阿薇……”齐慕寒的声音就想是一根羽毛般轻轻滑过人的心房,“我与少爷挤一挤去,你去我房里歇息。”
赵凌云自然也是关心阿薇的,不过他听了齐慕寒的话,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挑了挑眉道:“慕寒这个安排甚好。”
阿薇却是有些微微不自在,正准备推辞,却听兰心道:“阿薇,齐公子说的不错,反正老爷身边也不能离人,我去小隔间儿候着,你不用担心我。”
听了兰心的话,阿薇张了张口,把想要说出的话咽下了肚子。他们都这般帮她考虑了,难道她还要一味推辞?若是这样的话,也是过于着相了,倒显得自己太过于小家子气。
见她点头,掌柜的也松了一口气,四人皆上了楼。兰心进了赵援所在的那间屋子,而赵凌云和齐慕寒则带着阿薇继续朝走道里面走去。
“就是这间了。”齐慕寒说着,推开了房门,先走进去拿了一个小包袱,然后便朝着阿薇点了点头,只说了声:“好生休息。”便抬脚离开。
赵凌云却并不急着走,他走上前揉了揉阿薇的头发,笑着道:“今日事出有因,你别放在心上,既然慕寒让了房间给你,你就早些休息。八妹的事情……你放心,你是老爷的丫头,不是什么人都能差使的。”说着,眸中带着一丝坚定。
阿薇见他一句话就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心中微暖,朝着他笑了笑,送他至门口后,才关上了门。
赵凌云说得不错,其实她心中很在意的,就是赵凌萱的到来会不会打破现在很是自有的现状。
出门之后,赵援其实很随和,不摆皇上架子,也不拘着她和兰心。可是现在赵凌萱来了,她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没准会经常差遣兰心和自己。进宫当宫女,皇上对她很是照看,她当丫鬟伺候皇上并没有什么怨言,可若是再加一个八公主,她却是打心底里不愿的。
既然不愿,那就不能委屈自己。阿薇心中这样想着。
站在屋子中央打量了一下房间,却是和她与兰心原先住的那间没什么两样,东西都是客栈配置的,只是床上的那个床铺……好像是齐慕寒自己带的?因为客栈配的是蓝色碎花的,而这一套,却是要雅致得多,还要干净一些。
阿薇也有些困乏了,洗漱过后,从蔷薇戒中拿了睡衣出来换上,正要考虑要不要重新拿出铺盖来,转念一想,却是没有拿出来。她接着就躺倒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床铺上有着微微的香味,那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或许是别的什么植物的香味儿,很是好闻。阿薇在床上翻了个身,心念一动,燃在桌上的烛台上的烛火便灭了。心中还想着,齐慕寒此人还算不错,就是太冷了些,好像这几日来都没见他笑过。
嗯……这个被子,还真是暖和呢……
**
锦心犹豫地走到了赵凌萱的床榻前,看了她一眼,嗫嗫说不出话来。
“不是叫你去查看他住在哪一间吗?怎么样?”赵凌萱见锦心不说话,就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公主……那个,齐公子原先就住在对面左边的第三间,可是……”
“可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声音中有了一丝警告。
“可是现在齐公子让给阿薇住了!他去了七皇子的屋子。”锦心一口气将话说完,轻轻吁了一声。
“你说什么?”赵凌萱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身在的这间房间。
“这间房原先是她们的?”赵凌萱面色有些阴沉。
“是的,公主。”
赵凌萱面色更是难看了,她将目光放在了房间一角的包袱上,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