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我回了沅芷阁,青时和桑榆也跟上来,他一踏进院子就将她们赶出去了,径直抱着我入内室,将我掷在床上倾身便压了下来,脸上是轻浮的笑:“果真是个尤物,也难怪他萧景荣舍不得,这等美人儿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交出。”
眼看着他就要亲上来,我伸手一挡,翻身坐起来,衣衫刚才已被他半褪下,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我垂眸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拉拢领口,笑道:“大人何必这么急,大人刚才也说了,来到这汀兰楼就要守汀兰楼地规矩,大人的话怎么不作数了?”
长孙曜明显的急了,一把将我拽过去,粗暴地扯我的腰带:“守什么规矩,在本大人这儿,老子就是规矩,一个风尘女子装什么清高,还不是给萧景荣陪睡的主儿,你还真以为他会娶你?做梦。”
我抬脚便踢了过去,一脚踹在他心口,将他从床上踹下去,冷然而视:“到了我这儿,我管你是谁,这规矩你守也得守,不守也得守。”
“找死,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大人是谁,只要本大人一句话你整个汀兰楼都得死。”他从地上爬起来,正欲一巴掌挥下,还未触及我的脸又止住了,“这么漂亮的脸蛋一巴掌下去可得毁了吧。这样,本大人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亲自给本大人更衣,兴许本大人高兴了就饶你一条小命儿。”
我拢好衣服,走到他面前,笑得温婉:“是吗,那就看看究竟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了。”
凝气聚力,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黑气慢慢缠绕在他全身,看着他因痛苦而挣扎,我心里十分快意。“我问你几句话,你要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说不定我高兴了还可以饶你一命。”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嘴里发不出一个字来,慌忙点头。我依言放开了他,顺手施了一道诀以防有人偷听,不料我一放手他就大叫起来,声音传不出去就在屋里萦绕,听得我头疼,我顺手拾起梳妆台上的发簪刺了过去,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腿,他大叫一声跪了下去。
“你再叫的话我可很难保证下次不会扎进你脖子。”我随手拿了件披风遮上刚才被他扯坏的外衣,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么一说,他立即就噤声了,惊恐地盯着我:“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我懒得回答他,直接切入正题:“七年前的宫宴上是不是你在陛下的茶水里下毒再陷害给洛清川的?”
“你是谁?”
真是麻烦,都叫你不要废话了。
我皱了皱眉,又捡起一支发簪刺进他的左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年前你刺她那一剑也是这个位置吧?”
看他那表情想来应该是猜到了我的身份了,我又喝了一口茶:“我再问你,刺江无尘那致命一剑的人是不是你?”
他没答话,只是更加惊恐地看着我,我了然地笑笑,端着茶杯的手却在不停地抖动,茶水洒在裙裾上很快便隐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锦华山庄的百余名弟子是谁带人去剿灭的?”
依旧沉默。
“很好,很好。”我摔了杯子冲过去猛地掐住他脖子,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你就陪他们一起去死吧。”
随着鬼术的激发,他的脸因窒息而呈现青紫色,一个模糊的人影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我捏诀将他收入掌中,他躁动了几下就悄无声息了,长孙曜也软绵绵地倒下去。
也是万幸,在锦华山庄使用追魂术时意外练就了鬼术,否则我那晚定脱不了身。
待静止下来后屋里多了几个黑影,这些是我召来的怨灵,都是为长孙曜所害,死后不入轮回,终日游荡人间,正好,那他们的仇就让他们自己报去吧。我将怨灵化入他体内,看着他慢慢站起,穿好外衣遮住满身血迹,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长孙曜欠他们的债也算是还了。不过我的债可没那么容易还。
长孙曜刚走萧景荣就进来了,见我衣衫不整,目光陡然转寒:“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侮辱你了?”
我深深看他良久,忽而一笑:“我放他走了又如何,不是殿下将我送到他床上的吗?”
“洛鸢歌。”他扼住我的手腕,目光如霜,“你不要忘了许清涟还在我手上。”
我身子一颤,抬头对上他森冷的目光,转而笑道:“殿下放心,作为一枚棋子该有的自觉我还是知道的。”
三日后,丞相府传来消息,说是长孙曜从高楼跃下,正好摔在假山之上,死状惨烈,连仵作都不敢近身,只是草草检查,确认是自杀无疑,这件事在长安城引起轩然大波,听说皇后一向疼爱她这个弟弟,一连哭了好几日,丞相也因此一病不起。
桑榆告诉我这些时我只是淡淡笑着,正随我意,我只恨他一家没有一起死,我真想让那皇后尝尝被灭门是什么滋味。
窗外夜色晦暗,乌云低垂,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场大雨很快就要来了。山庄死去的那些弟子大多是世家公子,就这么平白枉死他乡,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长安就要变天了。
伴随着炎热的暑气,夏季正式来临。
我入宫那天正是江无尘的生日。
破晓的日出尚有些迟,褪了色的银月在空中留下一道弯弯的幻影,几分凄凉。
与之相映衬的是汀兰楼的一片大红喜色,楼里张灯结彩,挂了许多红绸,大厅里摆放了许多奇珍异宝,楼里来往的丫头婆子忙得热火朝天,楼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当今三皇子萧景荣竟要纳一青楼女子为妾,这在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宸都是一件奇闻。
在此之前民间已流传了众多三殿下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风流韵事,如今又要不顾及皇室颜面如此大手笔的那青楼女子为妾,还真对得起这个风流皇子的称号。
昨夜落了雨,院子里那一树榴花被雨打落,落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人踩进泥里,混着雨水侵染出血一样的颜色。
我换上了萧景荣遣人送来的宫装,一件暗朱色金罗蹙鸾华服,外罩一色樱红对襟绡沙新衣,头簪双鸾点翠步摇,耳戴垂珠却月坠。桑榆正在给我涂胭脂,又嘱咐我了些相关事宜。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我回头看到许清涟苍白的脸,月白色的衣服上落了几瓣榴花。
看样子他在外面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