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这么按下吗？
刘枫的手无意识敲着御案，颇为不甘心。
可他也知道，杨荣说的属实。
不论怎么样，都没法越过大明内部的问题。
“河南流民造反，那便派兵打过去，籍贯记录与此次难民相同。”
刘枫沉了脸色，对外暂时不能动，那就先解决内部的问题。
河南流民是吧？
先镇压，再怀柔。
只要利益足够，完全不用担心民心逆反。
杨士奇与杨荣交换了目光，都从彼此脸上看出苦笑。
皇上明摆着是对他们提出的。问题心生了嫌隙。
可是没办法。
为了保证大明的安稳，他们不得不在皇上上头时泼冷水。
今日的埋怨，他们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若无他事，三位便退下吧。”
“是。”
三人行礼退下。
刘枫神色阴沉的独坐片刻，重重拍了下扶手。
大明如今还没有他所想的强盛。
忍耐，必须要忍耐。
次日，镇压流民的事情便落实。
刘枫没有关注细节，而是将目标转向了招揽人才一事上。
“王政，这京师里，有多少能让朕日后安枕无忧的贤才？”
王政有些犹豫，短暂的思索后说道：“皇上也可看看京师之外。”
京师之外？
刘枫啧了声，他倒是想往京师外看。
问题是，他如今只能待在京师里。
归根到底，还是他眼下这个身体拖累了。
可刘枫也清楚，要不是到了这个时候。
他也没机会挽回历史上的遗憾。
“王政，将杨阁老请进宫来。”
“是。”
半个时辰后，杨士奇踏入了御书房。
“微臣见过皇上。”
“不用多礼，杨阁老，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杨士奇略有犹豫，可最后还是同意了。
“微臣遵旨。”
因着天气问题，御花园里只有菊花盛开。
虽只有一种花，可姹紫嫣红的开的也热闹。
刘枫顿了顿，说道：“朕想为朝廷招揽贤才，杨阁老可有指教？”
杨士奇心头一凛，忙道：“指教算不上，此乃微臣分内之事，自当竭尽全力。”
刘枫停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杨士奇。
“杨阁老的长子一事，可让杨阁老有些想法？”
杨士奇身体一僵，面上浮现苦涩。
“他是罪有应得，微臣没有想法。”
刘枫笑了笑，杨士奇说的倒是不错，可他不信。
“是没有想法，还是不敢有想法？”
那么宠溺长子之人，杨士奇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杨士奇深吸口气，跪下道：“微臣确无想法，百姓无辜。”
“他欠下的债就得自己还，报应罢了。”
好一句报应罢了。
刘枫眼底闪过冷意，说白了还是存了些想法。
“杨阁老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按理说，朕该网开一面。”
“可杨阁老的话亦有道理，百姓无辜，他是该偿还自己欠下的人命债。”
看着杨士奇面上露出的痛苦，刘枫冷哼一声，自顾自往下说。
“其实朕今日宣杨阁老入宫也无大事可谈。”
“杨阁老心中若有怨怼尽管直说，朕今日绝不会降罪。”
杨士奇苦笑，皇上是不问出个态度不罢休了。
“皇上，微臣一心只为大明，绝无其他想法，也不敢有。”
“若是，朕让你有呢？”
杨士奇因这句话抬起头，岁月的痕迹也未能让他眼神浑浊。
此时，他陷入了迷惑。
“皇上的意思是？”
刘枫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反问道：
“内忧外患拔除后，这大明该往何处走，杨阁老可有想过？”
杨士奇微微皱眉，拔除内忧外患后的情况？
“皇上，大明境内的混乱一时半会儿怕是……”
杨士奇犹豫着，没把话说全。
少年天子，便是还在年幼，帝王之态便叫人不敢忽视。
只是考虑事情方面，就有些唐突了。
刘枫一眼便看出了杨士奇心里的变化，淡淡开口。
“只要朝廷上下一心，不出三年便能稳住局面。”
“杨阁老，大明的稳定是必然的，对外才是最该担忧的。”
阳光拉长了刘枫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更衬得他话语沉重。
“北边的鞑靼、瓦剌一直贼心不死，西南还有思伦发虎视眈眈。”
“杨阁老，大明眼下最缺的便是贤才，不论文臣还是武将。”
杨士奇沉默不语。
皇上想的太远了，远到他乍然听见都觉得恍惚。
只是想到朝廷现状，他又觉得没错。
如今还在朝堂主持大局的官员，年纪都太大了。
说不好听点，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一个不慎便能丢了命。
无论何时，朝廷里都是缺少贤才的。
“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理？”
刘枫眼神晦暗：“暂且不急，此事等年后再说。”
他要先把适合的人带进朝堂，然后再与杨士奇演一场戏。
一场，让满朝文武都捉摸不透的戏。
“是。”
次日，刘枫召了东、西两厂的人，令他们派人暗中调查。
“凡有真才实学者，皆让其入国子监，朕要他们在科考中榜上有名。”
“是。”
随着水灾造成的影响逐渐抹平，时间接近了年关。
河南一带的难民处理，亦有了明显的进展。
刘枫得到回禀的消息，一直紧绷的脸色有了舒缓。
很快，朝廷于年关定下休沐时间。
大年初一，乾清宫。
内殿里，刘枫缩在被褥里一边烤着炭火，一边抓着手机看电视剧。
屋外天寒地冻，从昨夜便落下的雪一直没停，更让他不想露头。
索性提前下了很多电视剧，他有的看，但也不觉得枯燥。
“皇上，该用午膳了。”
王政的声音传来，刘枫迅速将手机收进系统空间，顺势坐起。
“进来吧。”
王政带着一身风雪踏入内殿，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小桌上。
随他一同进来的小太监立刻忙碌起来。
刘枫瞥了一眼：“京师中，这两日可安稳？”
“回皇上的话，还算安稳。”
刘枫嗯了声，接过王政递上的筷子。
余光倏地瞥见王政脸上的巴掌印，不由皱眉。
这宫里竟还有敢对王政动手的人，不知道王政是他的人？
“王政，你的脸是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