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光清冷,洒下了一道道月光,照着人间。
有个少年正躺在一张草席上,身旁点着蜡烛,静静地看着夜空,夜空上有着数不尽的繁星,亘古如此。
少年叫黄牧,是个孤儿。
家住青萍镇,并且在镇子的边缘地带,平时也没什么人拜访,毕竟黄牧只是一个孤儿,没什么值得拜访的。
黄牧的爹娘都是农民,又去世得早,只留下了世代居住的老宅。
此时的黄牧,面色黝黑,衣衫还算干净,而长发却是灰白之色,呈现一副短命之相。
少年白发,一介孤儿。
平时出门在外的黄牧,总会迎来镇子上的人异样的眼光。
镇子里有些人骂他是个孽种,克死了他爹娘,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嫌他晦气,脏。
因此如非必要,他很少出门,躲在家里,倒是过得清净。
没什么人喜欢他,也没什么人值得他喜欢。
自从爹娘去世后,他便成了一株野草,而野草命贱。
所幸他还有过完整的家庭和爱。
看着夜空,群星璀璨,道道银河横亘天际,黄牧喃喃自语道,“又有哪一颗属于我呢?”
看星星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爱好。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照着他们牵挂的人,守护他们所热爱的一切。
“或许我早该死了,还留在世上干什么?”黄牧就这么孤单地看着夜空,就像蝼蚁偶尔抬起头,看向夜空,感叹自己的渺小与可悲。
可一想到,自己若是窝囊地死去,白来这世上走一朝,黄牧就心有不甘。
死,黄牧是不怕的,怕的是白死了。
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死亡并不可怕,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在黄牧看来,死亡是对他最好的解放。
以前黄牧是为了他人而活,现在他是为了自己而活,倘若爹娘还在,还有赡养父母终老之责,可爹娘不在了,还有何责可言?
躺得久了,黄牧便站起身来,走出家门,门外寂静无人,荒凉的很,黄牧在门外的竹椅上坐了下来,暮气沉沉,像是一个老人在静默地等死。
黄牧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大地,眼神恍若幽泉,古井无波,嗤笑道:“我这一生还真是无趣埃”
在黄牧的心中,未尝没有怨恨,怨恨爹娘死得早,只留下自己艰苦求活,怨恨镇子上那些毁谤他的人,怨恨这天地如此不公,也怨恨自己如此没用。
在光阴长河中,他不过是一条游鱼而已,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又有什么资格去反抗,他只能默默忍受,他在等死,也在等待一个翻身的机会,一个能反抗的机会。
至于是否能等到,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想,有些事越想越伤心。
黄牧站起身来,像是野草舒展身子,在天地面前,身形渺校
“我不恋生,却独望死。”
“不求来生,不问今世,惟愿此生,活得精彩,死得其所。”
夜幕之下,等死的少年腰杆挺直,声音坚定有力,看着人间,看着星空,宛若黑暗中的野草,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浑然不知,他在看着人间的同时,也有人在山巅看着他。
…………
长秀山上,无量观外。
“你这样做,值么?”一位老道人面向身前的中年读书人问道。
读书人听了,笑道:“哪有什么值不值,只有愿不愿。”
“呵,违逆天意,不明天命,你也愿意?”道人嗤笑道。
看着山下的少年,已是中年的读书人,眼眸温暖,好像看到了某个故人般,嘴角含笑。
“那又如何,我愿意。”
老道人同样看着山下的少年,沉默良久,感叹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埃”
老道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这世间的人早已看遍,对于山下的那个少年,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至于同情,天底下苦的人太多了,老道人的心早已有些冷了。
无论老道人怎么看,山下的少年都是平平无奇,给人的感觉就是没什么看头。
听到老道人的话,中年读书人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山下。
“那番话你也听到了,不觉得有些癞蛤蟆打哈欠么?”看着气氛有些沉默,老道人问道。
“少年人,理应对未来有憧憬,说些大话,吹些牛怎么了,况且我不觉得他做不到。”
又是一番良久的沉默,老道人有些气笑了:“怎么,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还行。”
已经无话可说的老道人,只能看风景了。
山上的两人一站一坐,山下的少年又躺在了草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