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泽又问道“那你们商量的结果呢?”
那男子道“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大家出力去山上采石头,先慢慢地修庙,等庙修好了,再想法凑钱去塑金身,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了,我们村子不大,人也不多,只能这样慢慢来。”
明已和尚道“后来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那男子道“其实我们想到慢慢修庙,也是存了一丝私心,就是想着我们先慢慢修庙,如果那梦中的神人不再托梦,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们也许就慢慢地停了修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当天我们商量好先修庙的事情后,就在村子后面的山上选了一块地方,挖了地基,又焚香祷告神人,说我们会为其修庙塑金身的,夜里果然就没有再做梦。”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村子里的人虽然每天都会上山去修庙,出工出力,可是渐渐地也就懈怠了,天天只是添几块砖石,照这个速度的话,这庙可是得要好几个月才能建好。”
“我们也知道是在敷衍,可是因为一个梦就大费周章,说出来本身就是可笑的事情,要不是见了巴彦尔那惨兮兮的样子,为了求个心安,说真的没人会去修庙的。”
“都怪我们没有把巴彦尔的话当回事儿,心里也没有一丝对神的尊敬,后来村子里的人就开始得起这怪病来,就像那个巴彦尔一样,浑身长出了烂疮,不管大人小孩都会得这怪病。”
“这下村子里的都慌了起来,阿翁带着大家没日没夜地去修庙,没几天竟还真的修好一座像样的小庙,也都不吝啬钱,凑了些银子去请了师傅说近身。”
“可是村子里的人仍是不断得病,大家伙更是人心惶惶,那些没得病的说我们这些得病的,一定是怠慢了神灵,暗地里定是做了亏心的事情,是神在降罪惩罚我们,把我们赶出了村子。”
“要说我们怠慢了神灵,我们也就认了,可是孩子有什么错,他们可还是孩子啊,神灵为什么要惩罚他们。”说着,那男子就抱着一旁的小女孩,神情悲切地哭了起来。
那小女孩听到父亲哭了起来,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那男子又向敖泽与明已和尚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道“二位义士,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女儿吧,她是无辜的啊,有错的话,就让我一个人担着吧。”
敖泽迟疑了一下,心头虽然也是不忍,可是自己也救不了那小女孩啊,就算带着那女孩离开这里,也不能救活那小女孩啊。
明已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道“好,等我们离去的时候,一定带上她。”
那男子又向明已和尚与敖泽磕了一个头,道“谢谢二位义士了,谢谢二位义士了。”
敖泽不知道明已和尚再打什么注意,只是看了明已和尚一眼,也不多问。
明已和尚也看出了敖泽的疑惑,向敖泽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少安毋躁,又向那男子问道“你们被赶出村子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子又道“我们被赶出村子,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待在村外等死,可是村子里不断有人得病,被赶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村子里没有得病的人也不敢待在村子里了,就都躲到村子后面的那座庙里了,我们也就回到家里,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家里。”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那男子最后说道。
听完这话,明已和尚想了一阵,又向那男子问道“哪家是那巴彦尔的家啊?”
那男子指了指村子里面的一处破房子,道“是那家。”
明已和尚点点头,小声向敖泽道“有吃的吗,给他们一些。”
敖泽只能从身上取出一些干粮,给了那男子。
明已和尚又向那男子道“我们先去村子里转转,等离开时一定带这女孩一起离去。”说着,就朝巴彦尔的房子走去。
敖泽连忙跟了过去,小声向明已和尚问道“你真的要带走那个小女孩吗?”
明已和尚道“如果能救她的话,为什么不带走?”
敖泽却是叹了一口气,道“你明知救不了她,却还要带走她,这不是在自欺欺人么?”
明已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道“你真的觉得这村子里的这场怪病是神在降罪惩罚他们?”
敖泽眼前一亮,道“你是有什么发现么?”
明已和尚道“不也算有什么发现,只是觉着这事情有些反常,按那人的说法,最先有这病的是那个巴彦尔,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们去问问他。”
敖泽点点头,道“是该找他问问。”
两人走到一处房子前,正是那男子所指的房子,房子是泥土垒的墙,顶上盖了厚厚的一层干草,门前挂着一张羊皮缝制的帘子,这是村子里房子基本的样式,只是眼前这房子有些破败,像是好久没有修葺过,房顶上已经长了一些青草,就连墙壁有些地方也已经崩坏,看着就像要坍塌的样子。
明已和尚向房子里大声喊道“有人吗?”
等了一阵不见有回音,这才掀开帘子,径直走进屋子里。刚进屋子里,就有一股刺鼻的霉味儿冲来,屋子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敖泽强忍着霉味儿,在屋外寻了一些干柴,做成火把,点燃起来,又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空荡荡的,有一张床还有一个灶台,屋子里的墙壁已经被熏得发黑了,两人在这屋里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有尸体,也没有闻到患有毒疮之人身上应有的恶臭。
“这里没人。”明已和尚道。
“会不会是被赶出村外了?”敖泽道。
明已和尚道“这人是第一个染病的人,还是个神汉,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以为这病是神在惩罚,不会有人敢进他的房子的。”
敖泽又用火把在四周照了照,道“会不会是他自己走出了?”
明已和尚道“如果刚才那人说的没错的话,这巴彦尔在当时就已经奄奄一息,还能去到哪里?”
敖泽和尚又道“会不会是咱们找错了屋子?”
明已和尚道“有这个可能,咱们去其他屋子找找看。”说着,就要从这里出去,却忽然间看到床底下有几团东西,便让敖泽打着火把,用一个木棍将那些东西扒了出来,又将那团东西伸展开来。
两人看了好一阵,明已和尚向敖泽问道“你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吗?”
敖泽点了点头,道“像是外面那些人身上的脓疮。”
明已和尚又道“可是现在它不在人身上,竟是在地上。”
敖泽道“那说明有人在用这些东西,伪装成烂疮,来蒙混别人。”
明已和尚道“那你能猜出来这人为什么要用烂疮蒙混别人吗?”
敖泽道“自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已和尚又道“你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吗?”
敖泽不禁瞪了明已和尚一眼,道“人心隔肚皮,我可猜不出来,你要是知道了什么,就看快说出来,少在这儿故作神秘!”
明已和尚笑了一下,道“我这不也是查不出来,所以才问问你嘛!”
敖泽又道“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人一定跟村子里这场怪病有关。”
明已和尚道“想要救这村子里的人,就要找出这人来。”
敖泽道“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去找?”
明已和尚想了一下,道“咱们去那新修的庙里去看看。”
两人在这屋子里找了一圈,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出了屋子,按照那男子说的,向村子后面走去,出了村子,果然见山坡上有一座石头砌成的小庙。
远远看去,还能看到几个人影,正在庙门前虔诚地跪拜着,还能隐约看到庙里还有几个人,同样也是在跪拜着。
敖泽与明已和尚走到庙门前,看到这些正在跪拜的人,身上虽然没有烂疮,但也是满脸死气沉沉,无精打采。
看到敖泽与明已和尚走过来,像是很害怕的样子,不禁向后都退了几步,其中一个胆大向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敖泽道“我们是路过这里,想要讨些干粮肉干,看村子里的人都得了怪病,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从庙里面走出一个老者来,手中拄着一根手杖,白发苍苍,走起路来更是颤颤巍巍,来到敖泽与明已和尚跟前,不住地打量着他们,看了一阵,问道“你们是过路的,从哪里来,到那里去啊?”
明已和尚道“我们从车师国来,要到灵山去朝觐佛祖。”也是看着那老者,心中却想,这老者就是村头那男子说的那个阿翁?
那老者看着明已和尚的装扮,是个出家人,也不怀疑,道“那你们这一路可要走好远啊。”
明已和尚道“只要心诚,再远的路也是在脚下。”
那老者道“小师傅的话说得在理。”
明已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又问道“这村里的人怎么了,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怎么不请个大夫给看看?”
那老者满脸悲戚之色,道“不瞒小师傅,那些人不经神明,是遭到了神明的惩罚哩,哪里有大夫能看得好?”
明已和尚又道“难道就不管不顾,看着那些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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