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噶……噶……”
当白染尘推开重重的殿门时,沉闷空洞的开门声随之传来,漆黑的殿内吹来一阵诡异的阴风,身后的披风也随之摆动了起来。
原本此刻天瞎地盲应该现身询问,但却并未见他们出现,白染尘顿时警觉了起来,手心更是闪出了一个金色光球用来照亮周围。
但殿内和往常一样,除了盲眼客卿没有现身盘查身份外,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崎岖不平的地板总是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使得白染尘有些分神罢了。
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剑芒,疾步朝着殿中央那口巨鼎行去,刚走近鼎边正要查看,不想鼎后传来一句话:“神权,皇权,竟然会被这小小的一束光左右!”
白染尘并未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查看着鼎内的剑芒原体,接着抬头仰望从鼎内直冲天际的那道光,发现原本耀眼的碧绿色已然成了黯淡的草绿色。
靳无妄一手持剑,一手搭在鼎边,细长的指甲划过巨鼎后发出瘆人的吱嘎声,一步一步朝着白染尘缓缓走来,还不时地朝着鼎内那灯枯油尽的剑芒瞟上几眼。
“圣君可知,混沌初开,正是因为一束光才有了中土之地!”
白染尘说话间并未转头,施法后朝着剑芒原体传去了金色的圣力,见毫无作用之后不禁叹气摇头着转过身来,却见靳无妄这般模样,不禁心中一震,着实吃惊不小。
印象中靳无妄常年头戴金龙束冠,身着大红龙纹锦衣,年过三十七却白皙俊秀,谈吐不凡,颇具帝王之风。身形虽略显消瘦,但气势磅礴,迎面而来足以盛气逼人。
而此刻披头散发不说,还带着些许污垢,加之略显疲态的脸颊,以及血红的双眼,多日之下更是胡子拉碴,就连皇权象征的金龙锦衣和飞龙腰带也不知何处,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布衣,还露着左肩看似衣冠不整。
“君上不必说教,朕七岁便知君上所谓的天道典故!”
靳无妄见白染尘正看着自己的肩膀,便抬手一提,随后将无妄剑立于正中,双手叠放在剑首后,斜视了一眼还在观望剑芒的白染尘后,满脸不屑地说道。
“圣君有礼!”
靳无妄虽傲慢无礼,但出于礼仪,对方毕竟是个君王,白染尘还是上前拱手行礼,礼毕后拄着乌木杖来到他的身前,语重心长地劝诫起来:“圣君可知靳国能有今日,绝非易事,为何不励精图治,反倒躲于昏暗之地,萎靡不振,以至荒废祖上基业!”
“励精图治,怎么图,怎么治!”
靳无妄冷笑着提起长剑,从神色严峻的白染尘身边擦肩而过后,走向先皇的雕像仰望了许久后,忽然转过身来指着巨鼎,冷冷地喝道:“上清观不亏是天道亲生,权势熏天,有了神权还不够,还想要朕的龙椅就直说,何必给朕整出什么血月变天,剑芒更是转瞬失色,使得靳国上下民心惶惶,如今让朕如何图治,你说!”
“圣君为何今日还不明白,民心惶惶并非血月造成,更不是剑芒失色,而是圣君一意孤行,要寻找那飘渺虚无的朱玉剑,才会造成劳民伤财,举国民愤!”
白染尘提及朱玉剑时,靳无妄脸色微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既然天现异象与上清观无关,那更不必多言,这是朕的江山,朕自知如何治理,不劳你上清观操心!”
“你……你就每天躲在殿内治理国家不成!”
白染尘从靳无用建立靳国起,与九国历代国君都有交集,深知每个国家的艰辛,尤其是最晚建国的靳国能有今日,全靠历代先皇的努力才有如此辉煌成就。
但自从靳无妄继承皇位之后,先前白染尘还大加赞赏他勤政爱民,有先帝风范。但惊雷谷一役之后,靳无妄为求朱玉剑如此荒废国政,终将靳国带至毁灭的深渊。
白染尘情急之下便语气加重略带斥责,不想靳无妄曲解其意,竟快步走到身边质问起来:“君上,你这话是想说朕是昏君吗?”
“视子民如无物之君,便不配其位,自是昏君!”
“放肆!”
听到白染尘怒斥自己昏君,靳无妄顿时勃然大怒,怒吼之下就连披落在肩的散发也跟着飘起,白光一闪之下长剑出鞘,一股带着杀意的寒气直扑白染尘而去。
“不可救药的东西!”
一道金光落在了举杖怒骂的白染尘身上,照得殿内瞬间犹如白昼,也照亮了殿内的十二先皇的雕像,强烈的震动让这些雕像开始不住地摆动起来。
“白染尘,不要仗着你是天道大贤者,朕就会怕你!”
靳无妄一声怒喝后,提剑便一招“指点江山”朝着白染尘要害直刺而去,白染尘也快速施法一抬白玉杖后,施展腾挪法术“一步之间”,将身形移动到了另一处。
“原来天道大贤者也不外乎躲躲闪闪罢了!”
靳无妄见白染尘只是一个劲的躲闪,嘴上嘲讽着突然虚晃一招后便一剑刺中了白染尘的左胸,顿时心中暗暗窃喜,就算不死,中了无妄剑也得要你半条命。
随着白染尘身形的消散,靳无妄才赫然发现自己刺中的只是一个白染尘施法的幻象罢了,顿时内心也终于明白这天道大贤者并不是纸糊这般简单。
但既然已经翻脸,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靳无妄只能用尽浑身解数,开始催动真龙罡气使出“气吞山河”一剑朝着远离数丈的白染尘砍去。
随着剑气的逐渐扩大,顷刻间成为一柄扩大数倍的真气巨剑从白染尘的上方顺劈而下,在砍断大殿之上一截横梁后,即将地落在白染尘的头顶。
白染尘施展的“山门之外”制造出了一面屏障,立马弓步后上推抵挡,真气与屏障撞击之后震得殿内的数尊雕像倒塌在地,摔个粉碎,就连重达千斤的巨鼎都随之发出吱的巨响后移动了一些,白染尘甚至在抵挡这一击之后,还踩碎了不少地板。
“这真龙罡气果然厉害!”
看着屏障正在一点点的碎裂开来,白染尘内心不由一惊,对只流传于靳国皇族的真气之强劲,不得不退避三舍,在屏障碎裂后一个闪现躲开剑气后,一挥袖袍将碎裂的屏障碎片全部甩向了靳无妄。
靳无妄见屏障碎裂后的金色碎片径直飞来,立马催动真气施展“所向披靡”朝着碎片挥出数剑,发出连续数道弧线剑气,将迎面而来的碎片纷纷击碎。
今日得见天道法术竟然有如此之强,是靳无妄万万没有想到的,在达到“主宰”上层后,他一直觉得自是天下最强的持剑人。
而白染尘所谓的天道,只会召唤神辉唬唬人,或者靠着嘴皮子搬弄是非,最后就是每天为这个祈福,为那个祝福罢了。
“此人一定要除去,天道一定要除去,否则……”
此刻靳无妄的内心不断地告诫自己,白染尘和天道都是自己皇权的最大威胁,想着想着,两眼泛红,杀心已起的靳无妄,抬剑将手掌划破,鲜血落在了无妄剑之上。
白染尘不解他为何自残,却不知他并非自残,而是为了施展使自己力量强化的技能“龙颜大怒”,当靳无妄身后隐隐浮现出了真龙形态后,白染尘更是大吃一惊。
就在靳无妄正要施展大招之际,一旁的巨鼎发出阵阵响声,更是摇摆不定起来,随着一声刺耳长啸后,直刺云霄的剑芒居然离奇地飞向了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染尘见状也不管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靳无妄,匆忙跑向巨鼎查看情况,发现剑芒那颗剑芒原体虽然尚在,却再也没有散发那道绿色光芒。
“白染尘,你……”
靳无妄见剑芒消逝,想到必然是白染尘打不过自己,搞出来的装神弄鬼。
顿时怒不可遏正要抬剑施招,却感到身体不适,踉跄几步后楞在了原地,眼神顿时充满惊恐,口齿不清地骂道:“白染尘,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染尘不解靳无妄为何突然身体不妥,难道是刚才的缘故,正在不解之际,自己那笼罩全色神辉也如剑芒一般,从自身剥离而去,顺着屋顶的通天眼直飞天际而去。
“看来你也被抛弃了,哈哈哈,神辉也被天道没收了,哈哈哈!”
靳无妄自知错怪白染尘后,先是一阵嘲讽,耻笑他丢了神辉,随后扔掉手中的无妄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苦涩地叹道:“唉,朕也好不了多少,跌到了筑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