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杀青宴上，虽然关毅恒刻意掩饰，黎舞还是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注视。
那目光黏糊、带着点轻佻与恶意。
她佯装不知，找了个借口与陈大方道别，早早离开了饭局。
直到回到公寓，她才感到自己真正放松下来。
刻意伪装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不用时刻绷紧神经，思考行为逻辑，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异样。
华霖已经调试好设备，只等着看今晚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黎舞觉得这个工具好神奇，居然能偷听到那么远的地方发生的对话。
分分秒秒的时间过去，直到午夜12点，设备里才传出嘈杂的声音。
场务：“大家快进来，围在晓菲周围，等会我把门关上灯关上，然后等男主角进来，大家给他一个surprise！”
冯晓菲的助理：“差不多应该要回来了，来把蜡烛点上。”
安静了几分钟后，开门声、欢呼声接连响起，还有那首百唱不厌的生日快乐歌。
利导：“轩辕，你真的要特别感谢晓菲，早几天她就和我提要给你准备生日惊喜了，今天这些布置都是晓菲安排的。”
冯晓菲的声音有些羞涩和小心：“生日快乐，阿羽！快来看看，这些是我和大家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轩辕羽也很是感动：“真的谢谢大家，谢谢晓菲……没想到你们会记得，真的，今天是难忘的一天，我永远会记得在心里。”
分享了蛋糕，众人识趣地离去，只留下冯晓菲与轩辕羽独处。
“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合不合你心意，这领带夹是不是很百搭？”
“恩，你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
冯晓菲渴望地试探：“那我希望你每次正式场合都能带着它，好不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让它代替我陪伴着你。”
“晓菲……”男人的声音带着宠溺，“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好好保管的。”
两人进行了一阵浓情蜜意的亲热，又在快要把持不住前及时刹车。
轩辕羽提出酒店人多口杂，如果留下过夜对女明星的口碑影响不好，冯晓菲万分感动于男友那么为自己的事业着想，献上几个香吻后离去。
女人前脚离去，轩辕羽就走进盥洗室，水流声伴随着他激烈的干呕和咳嗽。
几分钟后，开门声再度传来，关毅恒的脚步声有些摇摆凌乱，他的声音带着酒意，也带着轻蔑的笑意
“顶级豪门出手就是阔绰……从她追随你的眼神，我断定她已经完离不开你了。”
轩辕羽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一定要和她结婚吗？”
关毅恒：“目前她是最好的选择，吞掉冯氏地产的财富和脉络，我们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
他们的目标，居然不是借东风，而是彻底的取代消化？
这其中的恶意让偷听的华霖、黎舞都有些意外。
停顿了一会，关毅恒大着舌头问：“怎么，不耐烦了？冯家新已经入局，再忍个几年……如果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很快就能卸磨杀驴。”
几声机械打火机的咔咔声传来，轩辕羽没接话。
关毅恒长叹一声：“难为你了，其实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她……男女关系这种东西，就是要无欲则刚，这样才能在爱情的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为了我们长远的计划，再忍耐一下吧。”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是助理sed回来了。
他的声音毕恭毕敬：“您的护肝药。”
“哎，人老了，不顶用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闹矛盾了？我看你们今天晚上都没怎么交流。”
轩辕羽冷笑：“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下属。”
Sed心虚道：“抱歉没有经过您的首肯就擅自行动。”
关毅恒好奇地问：“到底什么事，居然也让你们产生了间隙？第二，你给我汇报一下。”
Sed说出了擅自对黎舞下药的事情，并且强调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仅凭短短几句话，她就说中了老板的痛处……所以我忍不住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那个人。”
“纹身、残疾人、猫眼……至今为止查过那么多人，有过任何结果吗？”
轩辕羽语气重起来：“如果一定要确认，能不能拜托你们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那天下午她要上器械的，万一药效没过出了什么事情，这次拍摄又要中断了！”
“哦，是她呀……人确实挺漂亮的，陈大方说她是个素人，并不准备长期在娱乐圈发展的，是有点可惜了呀～”
关毅恒的语气有些玩味，他考虑了片刻，选择站在轩辕羽那边。
“第二，你怎么越来越草木皆兵。之前查迪丽娜娜的时候，不是刚出了纰漏…大老板花了大力气才部摆平，你是不是忘得太快了？”
“你和玄组几个人感情比较深厚，想找到人快点报仇其实我们都可以理解，但不能见人就动手吧……你跟在阿羽身边，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务必以阿羽的利益为先，这是基本原则。”
sed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很快便老实认错：“是我疏忽了。”
“玄组的事情，大老板没打算放过的。”
“之前查来查去，可疑目标那么多，无异于大海捞针。”
关毅恒语气轻松：“这次，找到了她的子族，相当于知道了她的根基。天组已经采取了一些手段，一旦发作起来，不怕她不主动现身，我们只需要以逸待劳、待君入瓮就行。”
“区区百人小村，如果不是想掩人耳目，早就已经可以连根拔出啦……只是大业未成，还不能轻举妄动，其实暂时放着不管也无所谓的，甘南今年注定天灾人祸，自身难保。”
预想中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黎舞安静地坐着，面沉如水，任凭关毅恒阴恻恻的笑声在电子屏划出丑陋起伏的声波弧度，她都纹丝不动，听得更加专注。
很可惜的是，关毅恒并没有细说所谓的“手段”到底是什么。
Sed再三表忠，轩辕羽也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关毅恒解开两人的矛盾，也就自行离去。
沉默许久，还是Sed先开口。
“羽哥，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嗯。”
礼物很不少，轻点就是助理的工作，以后维持人际关系，还要回礼。
大概就属黎舞的东西又便宜又占地方了。
Sed嫌弃：“怎么这年头还有人送玩偶啊，可真寒酸。”
“呵呵，应该是临时准备的。”
黎舞听到轩辕羽发出一声模糊的轻笑。
“隔壁游艺区的射击摊子开了多年，我也玩过几次，那老板忒不地道，应该是把激光枪口调过的，要射中目标可不是那么容易……这玩偶一直在奖品柜台的最上面，从来没动过。”
一阵窸窣声，似乎有人拿起玩偶检查。
“没什么问题。”
Sed停顿了一秒，语气有些犹豫：“那要收起来吗……还是先放着？”
他等了许久，才得到明确的指示。
“……拿去丢了吧，看着真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