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微笑。
再见了,江玦黎。
再也不见了,江玦黎。
沈时卸载微信,关掉手机,走向S市熙攘的人群,淹没在S市茫茫人海里。
程路远没有想到,沈时会这样一走了之,竟然连自己都没有联系。
已经一个月没有沈时的消息,程路远为了寻找沈时,去过公司,去过沈家,去过临江别墅,都没有发现沈时的身影。程路远发动公司所有认识沈时的员工,联系沈时,寻找沈时的下落,却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沈时就这样,在S市凭空消失了。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沈时就是那个装睡的人,如果她不想被人找到,她可以有千万种方法将自己藏匿。
程路远相信,沈时不会伤害自己,因为他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足以支撑她坚强的活下去。
“沈时,你在哪儿。”
而这一个月,江玦黎也在每日的不安和后悔中度过。
安娜是在江玦黎的卧室里找到他的,谁也不会想到,伏在卧室地板上,喝得烂醉如泥的人,竟然会是曾经那个霸气外露,光鲜亮丽的江玦黎。
地上的男人眼神空洞,满身酒气,似乎已经多日没有刮过胡子,满脸的青色胡茬,让人甚至无法接受,江玦黎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颓废。
安娜看着地上的江玦黎,有些心痛,走上前去,想要扶起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滚开!”
在安娜的手触碰到江玦黎胳膊的一瞬间,被江玦黎一把甩到一边,嘴里还大声的吼着让碰自己的人滚开。
安娜看着这样的江玦黎,已经顾不上平日里对他的畏惧。
“江玦黎!你这个王八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颓废成这样对得起谁?!”安娜歇斯底里,不忍看着江玦黎就这样毁了。
可是地上的男人,却无动于衷,继续往肚子里灌着手中紧握的那瓶红酒。
安娜用尽全身的力气,抢过江玦黎手中的红酒,向着落地窗直直的摔了过去!
“江玦黎,你他吗至于这样么!女人没了可以再找,你何必为了那个沈时……”
江玦黎听到了那两个字,仿佛一道魔咒,瞬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掐住安娜的脖子,大吼着。
“别再跟我提她!”
安娜被江玦黎掐得无法呼吸,江玦黎将安娜往门外一甩,安娜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咳嗽不止。
安娜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能够那个解开江玦黎心结的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拯救江玦黎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沈时了。
安娜微笑,终于看透了一切,转身离开了江氏别墅。
程路远的电话在不适宜的时候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程路远连忙接起电话,生怕错过沈时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喂,小时,是你吗?”
程路远已经近乎神经质,接起陌生人的电话,第一句就是问人家是不是沈时。
“程路远先生,您好,我是安娜,我们应该在S市郊区江玦黎的私人酒吧见过面。”电话里的女人声音沉稳镇定,但却不是沈时。
“嗯,我记得,有什么事吗?”
“我给您打电话,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安娜虽是风尘女子,声音却不像那些酒吧里的女人那样娇声柔调,话语中透着冷静,和很明显的关切。
……
挂断安娜电话的时候,已是深夜。
程路远拿起车钥匙,下楼,驾驶着白色迈巴赫,朝着S市另一个方向驶去。
是的,目的地,是江氏别墅。
S市的夜景飞快的从车窗边闪到身后,直至消失不见,程路远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着安娜方才电话里说过的那些话。
“程先生,我希望您能救救江玦黎。”
“他怎么了?”
“自从那个沈小姐走后,江玦黎就一直萎靡不振,公司的事务根本无心打理,每天都躲在江氏别墅酗酒,这样下去,他就毁了。”
“我知道,也看得出来江玦黎很在乎那位沈小姐,请问您有那位沈小姐的消息吗?”
“对不起,我也一直在找她。”
“那如果您有一天找到了沈小姐,麻烦您告诉她,江玦黎不能没有她,江玦黎一直在等她回来。”
“那您……为何这么了解江玦黎?”
“我和江玦黎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的性格我很了解,他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他越是喜欢谁,就越想折磨谁,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人能够在乎自己,留在自己身边。”
“玦黎他小时候很苦,很早就失去了父母,一直都是他干爹照料他和他妹妹,他继承他生父产业的这些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风风雨雨,刀尖上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过。其实,他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然后?”
“我给您打电话的目的,是希望您能够骂醒他,您和沈小姐的关系我也已经略知一二,您既然那么在乎沈小姐,您就应该知道,她沈时内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是谁。”
“像我们这种根本挤不进去别人内心的人,能够做的,只有帮助这对相爱的人,早日修成正果。这样,我们也会跟着快乐,不是吗?”
安娜的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浇醒了头脑已经近乎麻木的程路远。
是啊,自己明明知道沈时心里在乎的人是江玦黎,如果江玦黎过得不好,沈时在遥远的地方,应该也不会过得安心吧。
或许,也只有江玦黎,才能找到沈时。毕竟他们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缘分。
车子到达江氏别墅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江氏别墅的大门没有锁,程路远直接推门而入,走进了江氏别墅。
整座别墅的灯都是暗着的,唯独二楼的一间卧室,亮着昏黄的灯光。
程路远径直走向二楼那间亮着灯的屋子,发现了坐在地上的江玦黎。
此时的江玦黎用酒蒙子这个词来形容绝对不过分,江玦黎颓废的坐在地上,眼神迷离,整个人完全就是和之前印象中的霸道总裁判若两人。
程路远走了进去,发现了地上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她真的决定离婚了。
程路远仿佛看到了沈时写下这个协议书的时候,伤心的眼泪和痛苦的抉择。
沈时啊沈时,只有我最明白,你是最不想离开的那一个。
你明明爱这个男人,却硬要逞强的离开。你为什么要这样倔强,为什么连让我照顾你的机会,都没有。
你看看,你走了以后,你爱的这个男人,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程路远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江玦黎,走上前去,抓住江玦黎胸前的衣服,将江玦黎从地上拖起,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江玦黎得脸上。
江玦黎回手就是一拳,给程路远以还击。
其实江玦黎是清醒的,自从沈时走后,江玦黎没有一刻不清醒。然而,他只是想醉,哪怕只有一次,可是沈时离去的痛,就像一把刀,硬生生的割在了江玦黎的心脏上。
一刀,又一刀。
这痛,让江玦黎不得不清醒。
沈时回眸温柔的一笑,沈时一脸的倔强,沈时煮粥给自己吃的样子,沈时在与自己呢喃,生涩娇羞的样子,还有沈时毅然决然离去的样子,每一个情节,每一个表情,都让江玦黎痛不欲生。
深夜,两个男人就这样在卧室的地板上扭打在一起。
不知打了多久,两个人都累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江玦黎,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
程路远开口,对着江玦黎说着。
“我和沈时从小一起长大,十年前我就承诺,我从国外回来一定要娶沈时为妻。而你,却在我们重逢前,娶走了她。”
“沈时是个可怜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被家人嫌弃,爷爷只好单独将沈时带到临江别墅抚养。小时在爷爷的庇护下一点点长大,可是就是在十年前,沈时的父亲沈林国将沈时的爷爷气死,接管了沈家的产业,如今的沈时集团。”
“从那以后,沈时便被生父接回沈家生活,等待她的不是衣食无忧,而是全家人的欺负和羞辱。沈时这么多年,一个人撑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江玦黎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时的过去,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倔强,真的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的经历让她不得不把自己身上的刺一根根竖起,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受伤害。
“自从在你们婚礼上和沈时重逢,我就知道,沈时是我这辈子都放不下的女人。她太善良,太美好,我能在她眼中,看到她的期待。她一点点的喜欢上你,爱上你,而你却全然不知,和那个沈若初竟然还怀了孩子。你知道,这对沈时,是多么大的伤害么?”
江玦黎承认,错了就是错了。
“而且,”程路远顿了顿,欲言又止。
“而且,沈时她现在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江玦黎得孩子!”程路远终于说出了真相。
“你说什么?”江玦黎空洞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一丝光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