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武流光不敢拖延,即刻回道。
佟太傅笑了声,听他应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声。
但这笑,却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莫名心里发寒。
午后时分,凌雨桐告别大姐,进宫去了。
如今皇后娘娘还未显怀,只是多有嗜睡,饮食上也还未开始挑剔,一切照旧,殿里每日送来的新东西,就只有方太医把关的新药材,能见点露水,吹些外头的风。
凌雨桐进来的时候,皇后娘娘正撑着脑袋打盹,见着她才露出个笑模样。
“来了,快给本宫瞧瞧,近日总是胸闷气短的,成日里除了睡觉,就没旁的事能叫本宫上瘾了,啧。”
她晃晃脖子:“这身子啊,且不爽利着呢。”
凌雨桐快步走近,轻轻搭上了皇后的脉。
片刻后,她笑着道:“娘娘这是闷着了,喝些汤药,多在殿内走动走动就会好很多。”
皇后一愣,哑然失笑。
她扬手招呼桂嬷嬷:“你瞧吧,你就是小心过度了,本宫平日里健步如飞的,如今一有了双身子,生是被你管的走不动道儿了。”
桂嬷嬷只点头不说话,凌雨桐看着,桂嬷嬷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分明是:论小心谨慎,娘娘可赖不到我头上。
她忍不住笑,再次体会到娘娘对这一胎的重视。
只是,笑着笑着,她就不禁想到皇帝,除了初知娘娘有孕时,圣上曾给过好脸色,可瞧现在,哪还有什么好脸,干脆是连脸都见不着了。
尽管她知道娘娘根本不需要圣上的关怀,可娘娘是一国之后,体面都懒得做,这……
这时,皇后睨她一眼,似是明白她所思所想,淡淡道:“本宫巴不得呢。”
“近日这宫里可不少热闹,昨天你应该也在,大理寺上他被安南侯的话堵得下不来台,对祁宴只能草草放过,心里憋着烦闷呢。”
“夜里本宫不舒服,就直接撵了他,现在啊,定是腻在娴妃的温柔乡呢。”
对皇后忽然转换得如此直接的话语,凌雨桐听得一怔。
桂嬷嬷笑:“凌小姐今日来也是正好,娘娘刚好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好,娘娘请讲。”
她洗耳恭听的模样取悦了皇后,皇后微微一笑,缓缓道:“秋水你也熟悉,我就不绕弯子了。”
凌雨桐忽然有不详的预感。
特别是……皇后娘娘看她的眼神忽然无比慈爱,还似乎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满意?
怎么办,想逃……
“他跟萧家那位小姐的婚事啊,之前就解决了,错也是全揽在他身上了,没耽误人家日后说亲。可那位萧小姐却是不知收敛,还来三番五次地打扰秋水。”
“你也算是见证过那萧小姐的赖脸手段,本宫是长辈,说一句可以,说两句也行,但说得多了,萧家那个老狐狸可是不愿意。”
“这不,雨桐,你跟秋水两个年轻人也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可别跟本宫提你之前的婚约,人死如灯灭,不见得就要受世俗影响。”
凌雨桐眼睫颤了颤,皇后娘娘这是越说越离谱了。
她好容易才逮着机会插上一句嘴。
“娘娘,您说的臣女都明白,但臣女和陈大人……这……”
皇后娘娘盯着她看了几秒,忽地笑了。
“你不会以为,本宫是让你和秋水接触接触?”
凌雨桐一懵。
她忙又捋了一遍皇后娘娘刚刚的话,这……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
皇后嘴角勾起个俏皮的笑,心道,果然弟弟平常就爱逗弄人玩呢,还真是挺有乐趣的。
“我的意思是,你平常就装的和秋水走得近些,倒也不必刻意在人前,只要……在那萧宝珠面前就行。”
“她惯爱缠着秋水,有个让她跳脚的人在,就不会有那么多闲空了。”
凌雨桐:“……”
“放心,本宫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右眼皮子一跳,她有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下一刻她手心里沉甸甸的钱袋子,治愈了她才刚刚升起的感触。
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只是,盘旋在她心里的疑问还是忍不住让她问出了口。
“娘娘,您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像萧宝珠那样……”
什么“缠着”的话她皱皱眉,到底是没说出口,很快,皇后娘娘就给了她答案。
“本宫还是看得清情愫二字的。”
她眉宇间闪烁着调侃的色彩,缓缓道:“你与秋水之间啊,还不如你和祁宴的气氛来得和谐,你说,这能产生情愫吗?”
凌雨桐忽的脸一红。
很好,她就不该问。
……
边疆风沙大,灰尘多,策马奔腾的男儿们一个个也入境随俗,给自己裹上了特质材料的兜帽和衣盖。
祁宴只余一双眼露在外面,黑沉的眸尽管眯起来也十分凌厉,气势卓然。
安南侯偏头看了一眼他,虽一言未发,但眼里却满满赞叹。
他当初在大堂上说的,祁宴是个行军打仗的好手,并不是玩笑话。
得益于将军爹的关系,祁家的儿郎习武的各个骁勇善战,习文的也功名不小,只是,将军这个位置,到底树敌良多,他竟是一路追杀,都不知是哪家真正下了狠手。
这不是个好兆头。
安南侯的眼眸沉下来,刚要一夹马背朝前走,就看见祁宴朝他打了个手势。
前方风沙里,似乎有个人。
他们听见呜咽的女声,十分柔弱,惹人怜惜。
但这是去北疆的必经之路,若是有人借着他们的良心前来设伏,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所以,警惕和谨慎他们一分都没收敛。
祁宴眯眼,当先过去。
在到达这个女子身边之时,都没有丝毫埋伏的迹象。
女子似乎感受到人的接近,呜咽的声音更大了,凑近一些听,还略有含糊,像是……
果然,有人塞住了她的嘴。
她还被绑着。
“呜呜呜呜……”
祁宴从袖中抽出一物,挑开了塞住女子嘴巴的布条。
女子见他连手都不愿意伸出来,反而借助器具把她嘴里的布条弄掉,眼角不禁一抽。
可室外风沙大,她的神态又只是一瞬,就没人看清。
嘴得了解放,她匍匐着,哆嗦着说出一句话。
“快走!”
祁宴蹙眉,没动。
女子看样子是急了,她瞪大了眼,一边仓皇地四处看,一边快速道:
“兵爷,民女是被掳到这里来的,他们那些人好凶,把我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让过路如兵爷这样的人散好心,等您要带走我,他们就……”
“能不能求求您,快走,快点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当他们的骗人工具了……”
“他们马上就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