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不骗的,你心中当有衡量。”
祁宴懒散地甩下这句话,眉宇间神色淡淡。
雪薇的神色不太好看。
忽然,祁宴咳嗽了一声,他随手从怀里拿出手帕,掩在唇上。
雪薇眉梢一挑。
她细看祁宴神色,刚刚只顾着嘲讽对方中毒,她其实没太关注对方的脸色。
现在细看,她眼尖地看见祁宴拿下的手帕有一抹红色,心头喜了一瞬,他就是中毒了,她没嘲错,他中了她的招了。
那他之前一定是在……
祁宴撩起眼皮。
“怎么,觉得我之前是在诓你,诈你?”
他轻轻一笑。
“你家公子在我这里,尚且不配,你就配了吗?”
“见也见了,既然你没有招的意思,你我就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抬眼扫视帐子里四下的摆设,扯唇。
“且看你能不能撑过,下一道刑法吧。”
“要知道,军帐审犯人,是不会特意留手,留人性命的。”
低低的嗓音带来的危险感,让雪薇后背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着祁宴转身欲走,心里那根弦忽然就崩断了。
“等等!”
祁宴没有回头的意思,仍旧不疾不徐地朝外走。
雪薇咬唇:“你留我一命,我就听你说大人最新的动向。”
祁宴一顿,扭头:“你貌似搞错了先后顺序。”
“看来你想知道你家大人信息的心,还不够强烈,既如此,就多受一遍刑,再与审你的将士论吧。”
话落,他不再给她留机会,快步走了出去。
雪薇不可置信地看着还在微微摇晃的帐帘,他竟就这么走了?
那他来见她这一遭,是为了什么,为了刺激她、耍弄她吗?
“祁宴!”
她愤愤地喊了声,无有人回应。
他是真走了,没再给她机会。
这个认知让她气得心都在颤抖,身上绑着的锁链被她甩得霹雳作响,扯得她伤口疼得要命。
她垂下头,神态疯狂。
她只是想知道大人的信息而已,祁宴本就该留她一条命,凭什么,他连一点迂回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
祁宴从营帐出来后,就吩咐刘钰。
“特别是今天,看好她,监视她一切行动。”
“明面只设一人,其余安排十人,随时待命,她若有你们无法辨清的行为,或再有伤人意图,直接格杀,不必留手。”
“是。”刘钰立即一个激灵应下了。
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提醒自己,这次千万不能给搞砸了!
除此之外,祁宴对雪薇如此凌厉冰冷的态度,也让他彻底歇了对两人容貌的暗中匹配。
雪薇算什么?
他得赶紧把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脑中剔除掉!
祁宴不知道他丰富得过分的想法。
他照自己所说,结束了和雪薇的见面后,就去了凌雨桐调配药品的营帐。
营里多男子,女子数量少的同时,都是混着一起住,只有凌雨桐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一个原因是调配药品方便,另一个原因:安南侯想到某人的娇贵,忍不住爱屋及乌,就为凌雨桐准备了单独的帐子,想叫她住得舒适。
祁宴来时,凌雨桐正在忙碌。
她和方太医住的帐子紧邻着,一来一回,正在分药,针灸忙完之后,她整个人的脚步都有点打飘,再做过第三道工序,将士们就能正常醒着接受治疗了,这会让他们的效率提高非常多。
她忙晕了,没瞧见他,他就站在帐子一角,静静地看,顺手帮忙。
直到她分拣完了药材,觉得腰都站得酸软了,想找地方坐会儿时,手臂被一个温柔的力道轻轻一拽。
她一懵,下一瞬就跌入一个柔软的垫子椅里。
呼……
骤然的放松让她忍不住舒适地眯起眼睛,她眼里有点迷茫,也有点意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完全没发觉,只是觉得好像需要用的东西都会在下一刻出现在她的视线所及之处。
原来,是因为有他啊。
眼睛有点疲惫,她稍微眯了一下,却觉得以这样的视角看祁宴,对方更加俊美好看。
“见完了?”
她觉得自己若再不找个话题,一直盯着祁宴看,又会心跳失衡。
“嗯,不识抬举,不准备再上温和手段了。”
祁宴淡淡地一句话概括了雪薇,话语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凌雨桐微微挑眉:“哦?那,也许可以和我讲讲关于她……心悦你的事情?”
她有意想找个轻松一点的话题,缓解一下疲惫的精神,但祁宴却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神色忽然变得认真。
“她并不心悦我,我对她也全是审视,我从未以男子看女子的眼神看过她。”
“我可以发誓。”
凌雨桐:诶?
她杏眼圆睁,快速眨眨眼,说道:“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祁宴眼里透出点笑意,神色仍旧认真无比。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是我想要主动为你解释的。”
“我不想,你产生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误会。”
“啊?为什么?”
她的手攥紧了一瞬,有些迟疑地问出了这句话。
祁宴轻轻笑了。
凌雨桐心一颤。
她觉得,祁宴此刻看她的眼神,温柔到不可思议,透着股……她有些不敢探寻的东西。
她的视线闪躲了一瞬。
祁宴垂了下眸,没再看她,语调却更加温柔。
他本是冰冷清澈的音色,如同冷静睿智的刀,时时锋利,叫人不敢靠近。
可现在,再锋利的刀刃也收起了他所有的破坏性,只余下彻骨的柔意,像是猫儿毫无防备地露出柔软的肚皮,真诚无比。
亦信赖无比。
“为什么啊。”
他低低地重复了她的问题,然后弯唇笑了。
“因为,我已有心悦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不想,她会因为任何我没顾及到的地方而产生误会,而不开心。”
说完,他笑眼弯弯地看了一眼凌雨桐。
凌雨桐的脸腾地红了。
她感受到自己此刻活跃到极致的心跳,好似要蹦出胸腔一样,彰显了她真正的心情。
耳朵尖悄悄红了。
她强自绷着脸,轻咳了声。
“我看你是想议亲了,等回了京城,我就向祖母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