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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你这样的,可能会救(1 / 1)

“就是个黑店嘛。”

凌雨桐低声咕哝一句,但脚步却是坦诚,一步步的,亦步亦趋地跟在阮傅身边。

祁宴的眸子又黯了黯。

他悄悄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微妙的酸楚,抬脚靠近。

“黑店开多久了,坑了多少人,图什么,给我一一交代清楚。”

阮傅的音调冷得冻死人。

难得听见师父这般语气,凌雨桐也不说话,就站在一边,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人。

不过,只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没意思了,地上的五人,除了伙计还算有点小聪明,其他的人那心思……一眼就能看到底。

她顿觉十分扫兴,视线自然地放在了墨白身上。

墨白冷凝着脸,脸上好像就写了那四个大字一样:生人勿近。

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视线余光里出现祁宴的身影。

她几不可察地一滞,然后还是决定按捺下心头翻涌的难受,和祁宴靠得近了些。

“你,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不捂得难受吗?”

她的忽然靠近本让他欣喜,但……听见她的话,他顿时抿唇,心情下沉了些。

“不会。”

他这么答复。

此时,阮傅正在审问那几个已经坚守不住心理防线的人,祁宴答话后,凌雨桐被堵得一滞,一时没接上话,气氛就有点莫名的尴尬。

她低咳一声,不知为何在此刻忽然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神,又怕尴尬的气氛继续维持,忙道:“你见过那个人吗?我好像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难不成,是师父又招的侍卫吗?”

“可我看他气势冷凝,十分……练家子的模样。”

耳朵好使的墨白听见此话:“……”

祁宴也是一默。

只能道:“嗯,是的。”

凌雨桐恍然地点点头,另一边,已经看见主子暗中打的手势的墨白,头垂了垂,沉默。

“我……为什么白天我醒来时,你们的神情都那么怪啊?”

话题已经开始,索性就随便找些话,也要避免气氛冷下来,强行聊。

凌雨桐也是忽然想到这件事,她神情一黯,问完就想垂头,但很快,她就逼迫自己抬起头来,看着祁宴的脸。

她没有看他的眼睛。

祁宴心头苦涩,身体里似乎分裂出两个自己,一个苦涩到几乎痴狂,不停地经受浓烈情绪的冲击,另一个掌控他表露在外的所有细微表情,注视着她,只当自己是他的倾听者。

可他有多么想拥她入怀,多么希望她身上的所有负面影响都消失。

“很怪吗?”

他做出迟疑的表情,看得凌雨桐一阵恍惚。

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尽管现在在她面前的人到底有多么像是祁宴,他也只是一个……身量和祁宴相仿,戴着祁宴模样的面具的……工具人。

忍下眼角又险些按捺不住的涩意,她低声回忆:“好像……也不是很怪。”

“只是,我一醒来,你们看我的神情,跟我忽然有点崩溃的反应结合起来,就像是我忽然闯进了另一个世界,有种格格不入,很脱轨的感觉。”

“没有看见师父之前,我很心慌,我的记忆也在反复横跳,因为我在那一瞬,是真的觉得你也许还活着。”

“而你活着,是多好的事情啊,还有你对我的态度,那更是我不敢奢望的梦。”

“你该怪我的。”

“可你……却相信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尽管阮傅那边的几个男子都被吓得狼狈痛哭流涕,但在这满屋的混乱杂音中,祁宴却还是第一个捕捉到她带着哭音的声线。

心疼如潮水,快将他淹没。

他握紧了拳,低声道:“我没有不相信你过。”

本是真心之语,可没想到,她听完之后,眼泪却瞬间决堤。

“我知道。”

“可正是因为这份相信,才给祁家招来那般大祸,也是因为我,才让喻南寻有机会做了背后小人,还一路享受着踩踏祁家的红利,坐到如今的位置。”

“是我不好……”

她的哭音顿时让他慌了神。

可是理智却让他迅速抓住一个人名。

喻南寻。

而白天时她说……

“你说他位列丞相?”

祁宴瞳孔一缩。

凌雨桐在情绪中无法脱出,闻言,无比自然地就点了头。

“是,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至极,他爹,还有他大哥喻惊鸿,都是葬身他手下,死相……极其惨烈。”

祁宴抿唇:“那,他是如何踏足官场的呢?”

“有没有在入仕途前,遭遇过一场足够烧灼他性命的火灾?”

凌雨桐抬起头:“没有啊。”

她的迷惑一掠而过,紧接着就是咬牙切齿。

“他这个人,可恨至极,可在官途上却是一帆风顺,从未有阻碍……”

这和他知道的,经历的现实不一样。

祁宴心里涩然,心中忽然起了一个猜测。

但,如果要证实的话,就势必又勾起令她痛苦之事。

他不想再让她多痛苦一分。

于是,他就没问下去。

凌雨桐也缓慢地收拾好了情绪,狠狠擦了下泛红的眼睛,用力眨去眼睛的干涩。

“去看看师父问的如何了吧。”

那边聒噪的哭声已经停歇了一阵子了。

阮傅一转头,就见他们向这边走来,摆摆手:“别提了,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中用的黑店,错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不过,我问到了一些关于药谷的信息。”

凌雨桐歪歪头:“啊?”

“药谷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寻这个地方?师父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更能锻炼我能力的地方,只要我练好了,就让我去复仇。”

阮傅微微一愣,不过,反应速度极快的他只思考一瞬就道:“药谷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

“那里会有锻炼的机会,不过,前提是,我们要先把你身上中的蛊毒解开。”

“等……蛊毒!?”

凌雨桐的眼睛骤然睁大。

但反应剧烈的却不是她,而是……地上被绑的伙计。

伙计的神情顿时惊悚起来,身体即便是裹了无数绳子,也要奋力地挣扎起来。

“你们太可怕了,怎会中了蛊毒那种邪门东西!这回算我们倒霉,你们快走,有多远走多远,别在我们这个客栈里待了,房钱退你们,都退你们!”

凌雨桐皱了皱眉头。

祁宴的脸顿时一沉。

被赶到面前来,他还是头一回。

不用他动手,墨白就上前一把提起了伙计的领子。

伙计惊恐地被提起来,不能反抗,但他的腿还是蜷缩着,像条虫一样……朝离凌雨桐远一点的地方歪。

“……”

祁宴眯眼:“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钱拿来吧。”

“给他们解开一个人,拿钱去。”

阮傅意外地挑眉,倒是也没阻止。

令他们惊异的是,刚刚挨了打也要鬼哭狼嚎的客栈人,现在被放开去拿钱,腿迈开跑得飞快,不一会儿,阮傅就掂量着两个银锭回来了。

不仅房钱退了,这一个白天的吃食钱,也尽数退了,还有倒找。

嗯,十分配合,跟上赶着送钱差不多。

伙计开口:“那个,钱都给你们了,可以放开我们了吧,你们也没损失什么,我们道歉也道了,打也挨了,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好聚好散?”

阮傅看向祁宴。

祁宴冰冷勾唇:“当然要放人了,不过,你得再帮我们做一件事。”

伙计:“做什么?”

他有些警惕。

“带路啊。”

祁宴的眼睛垂下来,整个人有股漫不经心的慵懒和危险。

“你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我不让你如愿,怎么行呢。”

“如、如什么愿?”

“你说的啊,让我们有多远走多远,好啊,我看你不错,就带路,带我们去药谷吧,等她解了身上蛊毒,你就可以自由了。”

“不是,凭什么!?”

伙计顿时就火了,刚刚还满心的谨慎,现在全部都丢到了脑后。

“药谷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蛊术更是邪门至极的东西,叫我去,我才不傻呢。”

“不傻,才带路呢。”

淡淡的语调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危险,祁宴眯了下眼,嘴角一扯。

伙计跟他的视线一对上,就浑身打寒颤。

“我、我拒绝。”

“钱都给你们,恩怨……”

“没了结。”

同样危险又冷漠的女声这般道。

凌雨桐的眼睛也沉下来。

伙计一抖,这才发现,自己白天对这些人的预估称得上是完全错误。

第一眼见到就被惊艳,后来得知她有病,又亲眼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就在心里默认对方是无害又柔弱的,可实际呢?

她一冷着脸说话,他后背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这哪里是柔弱呀。

“必须带路,做好准备吧,明天出发。”

阮傅一锤定音,脸上温和的笑意也看起来多了几分杀伐气。

起码,在伙计看来,这一行四个人,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

……

次日清晨,马车已经吃饱了粮草,垂着脑袋在门口甩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

伙计叫洛基,他看见马儿的模样就翻了个白眼。

这悠闲又漫不经心的慵懒感,真是一匹马儿都比他舒服!

回头看了看自己那些一起干坏事的同伴,他心里头更气了,真是有福一起享,有灾兄弟受。

一片袍角出现在视线里,他忙收敛了心中的怨气,老老实实低下头。

“麻烦你了,洛基小兄弟。”

阮傅用和昨日一样温和的语调说道。

洛基忍住脖子上升起的战栗感,让开路,硬是挤出了句:“没事,上马车吧。”

几人在马车落座。

凌雨桐疑惑地看着阮傅自然地要去坐马车头,不由得出声:“师父?您怎么坐那儿呀?”

阮傅一僵。

祁宴上马车的动作也是一顿。

他一个旋身,就坐在了马车头,并对阮傅抬了抬下巴。

“公子,小姐叫您过去坐呢。”

其语气之自然,叫人不禁恍惚。

阮傅:“???”

凌雨桐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可是听着祁宴喊他公子,他还真是怪异感直往头顶窜……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过,该坐还是得坐。

墨白也坐在马车头,洛基嘛,只有驾马儿的份儿。

他们踏上了去往药谷的路。

离药谷越近,洛基就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在南疆,去药谷的路并不是保密的,每个人都知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敢去。

“你干嘛这么害怕?药谷的人,总不能比你说的蛊毒还邪吧?”

阮傅撩开车帘子,随意地问。

洛基忽然被提到,沉浸在思绪里的他吓得一激灵。

“嗯……”

他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相信你们是纯种的外地人,不然,怎么连南疆这种规矩都不知道。”

凌雨桐也好奇地竖起耳朵。

什么规矩?

洛基还是第一次感受他们几个不带寒意的视线。

他不由得有点飘飘然,还有点微妙地满足感,反正本性都露出来了,倒也不介意再装一装,想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墨白直接就是一个击打的动作。

洛基痛地弯腰,脸上表情都要变形。

然后,一点关子都不敢卖了。

坐起身忙老老实实道:“南疆是个乱七八糟规矩一堆的地方,在这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有三个势力,是绝对不能惹的。”

“分别是药谷之人,蛊师,还有……安南侯的人。”

“安南侯?”

祁宴和阮傅对视一眼,两人在此时难得默契十足了一次。

凌雨桐没注意他们,还在听洛基说。

洛基不愧是在客栈里做伙计的人,嘴皮子和说书人有的一拼,哪怕是生涩又拗口的各方势力规矩,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十足生动。

只不过,这些规矩都是血腥的生动。

凌雨桐默了半晌,说道:“药谷的人不救人吗?”

洛基被问得一窒。

他“嘶”了声,说道:“不是不救人,只是分条件。”

他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凌雨桐,然后垂下头,脸有点发红。

“你这样的,可能会救。”

“概率很大。”

似乎是觉得不全面,他还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凌雨桐:“???”

什么意思?

祁宴眼神一沉。

药谷的人……以貌取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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