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在这里潜伏了两个月,&bsp&bsp对这里的了解大概有了七八分。神代以知混进来的手段稍微粗糙些,仅有今天还好,&bsp&bsp要是第二天还想继续用同样的方法骗人就为难了些。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bsp&bsp并且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神代以知跟着诸伏景光进了一个包厢,这里装修比楼下的包间更细致,有着像是床一样大的沙发,&bsp&bsp气氛暧昧的灯光。架子上还摆着些成人用品,神代以知拉开抽屉看了一眼,立刻关上了。
诸伏景光反锁了门,&bsp&bsp手贴在墙壁上摸索着,在找到一个突起时,&bsp&bsp用力按了下去,&bsp&bsp旁边的一个隐藏起来的小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间小暗室,&bsp&bsp房间内没有窗户,这里倒是有一个。
诸伏景光往下看了看,他的计算没有错误,&bsp&bsp这个房间是离墙梯最近的房间,从这里能很轻松地下去。
他回过头来准备叫神代以知一起,&bsp&bsp却发现幼驯染坐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bsp&bsp手中拿着一个雕花的小瓶子,颇为好奇地观察着。
“那是香薰。”诸伏景光走到他旁边,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瓶子,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盖子就被打开了。
虽然还没有点燃,&bsp&bsp仍然散发出一股甜腻的让人头晕的味道。
看到神代以知皱眉,&bsp&bsp诸伏景光立刻扣上了盖子,&bsp&bsp说道“里面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里全是这种东西吗?”神代以知嫌弃地从诸伏景光手里拿回来,&bsp&bsp扔到了小桌子上。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大概都只为了一个功能服务的。
诸伏景光倒是面色如常,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即便只是个普通的酒保,他见过的东西也比以前二十多年见过的都要多。
最开始还会觉得恶心,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的麻木了。但是看到神代以知的表情,又有些好笑“嗯,来这里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
“这里的东西你都认识吗?”神代以知支着下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等回来的时候,要是有时间你教给我吧。”
诸伏景光从以前就发现了,神代以知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念书的时候,走在路上被野猫碰瓷,都会想提起来看看小猫的性别。
因为有不懂的东西,所以想要了解是很正常的事。
并且学习能力极强。念书的时候,经常会出现,前一天他们在讨论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区别,第二天就能在以知书包里看到乐理基础的书,第三天就能带着琴给他们表演了。
诸伏景光不懂这种古典乐怎么评判好还是不好,只觉得好听。
这种话从神代以知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十分正经,诸伏景光没有想歪,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借题发挥。
“我会的都可以教给你。”诸伏景光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说道,“横光悠斗的办公室在六楼,这里出去,从隔壁的员工宿舍上去。楼梯不能走,会被发现。”
听到诸伏景光说的前一句话,神代以知稍微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对他说过相同的话的琴酒。
琴酒对自己人一向都很好,对于从小带到大的他更不用说了。
说句实话,没有琴酒的保护,在组织里当一个正常执行各种任务的普通成员,他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成了一个没得感情的杀手,哪有时间像现在这样每天为早起上班痛苦。
琴酒在他这里,肯定是要比组织还要优先的。要是哪天他哥打算干掉boss自己上位,他肯定会第一个站在琴酒身边。
只是这种幻想永远都只是幻想,琴酒对组织的忠诚注定了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他原本也该坚定不移。
但他现在,却在为警视厅工作,虽然这是组织给他的卧底任务,他以前从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可今天的工作,又加上了和组织叛徒的合作。
他们一明一暗,都是组织的人,做的却都是违背组织意愿的事。
而且他还准备好了事后为苏格兰开脱,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警视厅卧底该做的了,但他实在没办法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死掉。
优柔寡断的废物。
神代以知咬住舌尖用上了力气,铁锈的味道在口中散开,那点痛楚不足以让他感到轻松,但当着诸伏景光的面他也什么都不想做。
“好。”神代以知笑着答应道,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般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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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狭小的窗户爬了出去,黑夜给他们遮上了一层最好的掩护。他们两个都是警校那年的优秀毕业生,这样简单的攀爬对他们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两人几乎没有动静地落在了六楼的平台上,诸伏景光勾开了窗户,让神代以知在门口稍等,自己翻了进去。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得到了里面的暗号,神代以知才跟着进去。
他们出来之前并没有时间约定暗号,不过暗号这种东西完全是多此一举,他们这么多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办公室,有两道小门,都敞开着,大概是休息的地方。
“舒尔金应该也在这里,就算没能拿到那批lsd,也要将他控制起来。”诸伏景光压低声音说道,“我之前听到横光悠斗叫佐佐木给他送食物,得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分头行动吧。”神代以知考虑了几秒后,说道,“我去找舒尔金,你去查那批药物,然后我们在刚刚的那个房间汇合。”
“我也是这么想的。”诸伏景光顿了顿,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地说道,“我去找舒尔金。”
药物就算运到了音乐节现场,警方也能通过一些强制手段取消这次演出。但是舒尔金必须死,这样的人连组织都无法控制。
诸伏景光不想让幼驯染看到他杀人的样子,也不想让幼驯染去杀人。
即使他知道,他的幼驯染或许根本不需要他这样的爱护,在这些事情上,说不定比他要强。
但是,但是。
“我们现在分配有什么用,反正连方向都不知道。”神代以知笑了起来,说道,“干脆看运气吧,谁先找到就立刻联络对方。”
神代以知给萩原研二发了个消息,表示一切顺利,防止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联络,让警视厅那边产生忧虑。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诸伏景光离开了这个房间,神代以知则是留下来在房间内搜寻着,他用指关节轻轻地敲击着墙面,根据声音来判断是否别有洞天。
只是挨着整个办公室搜寻了一遍,他都什么也没发现。
现实生活不是解密游戏,一个游戏就算再难,待得时间够长,迟早能找到通关的方法或者提示来触发剧情。
但现实不一样,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办公室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机关,有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继续找下去。
他站在房间正中央观察着这个房间,试图能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房间内十分寂静,就在这时,神代以知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出意外应该是横光悠斗回来了。
神代以知四处看了看,要是按照原路返回,他根本来不及锁窗户,很容易就被发现。要是对方手中有枪,墙面毫无遮蔽,他必死无疑。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进入了刚刚检查过的休息室。
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他躲在靠近门的位置,赌横光悠斗不会进来。要是躲进衣柜或者什么地方,就听不到对方说话了。
横光悠斗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人,给他汇报着店内的情况,是佐佐木的声音。
“……今天拉到了一个大客,来了不久就点了个塔,我安排他去三楼了。”佐佐木说道,听起来对横光悠斗颇为尊敬,“可以吗,悠斗先生?”
“嗯,这种事你一向做得不错,自己看着办就好。”横光悠斗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该说不愧是前头牌,声音好听地说是声优也不为过。
“就是他没看中咱们家的孩子,反而选了那个绿川。”佐佐木将这件事当成个笑话说给老板听,“那大少爷好看的连我都有些把持不住,被绿川几下弄地不行了。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咱们家有几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真的哭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景象。绿川还真有办法,原本以为他只打杂工,卖不动酒,人家选了他我还有些紧张。”
佐佐木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暧昧,笑了起来。
“绿川?那个绿川唯?”横光悠斗的重点却关注在另一边,“他还在吗?”
“对,因为他工作一直都很好,我原本想下个月提拔他来我身边的。不过他在公关这方面也挺有办法的,还是换个方向?”
横光悠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等客人走了,解决掉他吧。”
“欸?”佐佐木的声音十分惊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压低了声音说道,“是。”
神代以知躲在里间,眼神有些冷。
他不知道到底佐佐木说的话哪句引起了横光悠斗的敌意,但既然对景光产生了威胁,就绝对不能留到明天,今天就要解决掉。
组织就算了,横光悠斗又是哪里来的杂鱼,一个个都盯着他幼驯染不放。
神代以知低下头回正,准备看看房间内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悄无生息地隐藏起来,横光悠斗或许不会进来,要是过来,他得有个隐藏的地方。
然而他刚转过脸,却看到了一个青年站在他面前,凑得极近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
他并不是反应迟钝的人,并且此时他全神戒备着,居然没有感觉到半分这个人的气息。
神代以知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想要逃离,身后却就是墙。
就算青年并没有阻拦他,他也不敢往外跑。
一定会对他有敌意的横光悠斗,和面前这个半天都没对他做什么的青年比,还是这里的危险小一点。
青年像是鬼魅般,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有一头白色的头发,长度大概到肩膀的位置,看上去极不健康。
琴酒也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神代以知每次看到琴酒时只觉得安心。但是看到面前这个青年,却觉得他马上就要死了。
狭长的眼睛中是金色的眸子,没有什么神采,枯萎又衰败,冰冷的阴云在里面翻滚着,给人一种阴森冷清的蛇的观感。
神代以知刚刚没有被他吓得叫出声,对方也没有揭穿他的意思,他现在并不算是失败。
“舒尔金?”神代以知猜测道。
青年脸上有种百无聊赖的懒散,听到神代以知的话也仍然是不为所动,用像是幽灵般的声音说道“手。”
神代以知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缓缓地将手搭在了青年伸出的手上。
——好冰!
像是尸体一般冰冷的手,神代以知的第一反应是那位先生,只是面前这个人无论如何与那位先生也没法搭边,对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忽然刺痛了一下,神代以知低下头,看到了青年手中拿着的针管,扎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意识却逐渐涣散消失,倒在了地上。
眼皮十分沉重,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没办法对抗药物的效力。在模糊的视线中,他感觉那个青年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萨泽拉克,果然很好。”
青年的声音像是唱歌的语调,空灵又飘忽。
“足够交换我活下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