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共被人掀了六次棚子,其实看一看没什么,到处人多眼杂的,暖棚的技术并不是能守住的秘密,传开只是快慢的问题,他们捂得再严实,明年也有起暖棚的人。
但是她看的再开,她也会生气呀!
他喵的,给人家使坏,不把别人的辛苦放到眼里,随随便便祸害人家的东西,这是最不能容忍的。
必须解决了,以后谁再想看,没门儿,她现在不是还没走吗?她不是才刚来吗?
于是带着铁头,爬到山坡上,居高临下看暖棚,看了一会儿,小手一挥:
“加盖墙头!”
铁头疑惑:“盖墙头,那得多久?而且有了墙,人家也会翻呀?”
夏槿分析:“不用专门盖,只是把暖棚连起来,暖棚虽然长,但是间距小,在暖棚之间加上墙头,用不了几块砖头,也不用盖多高。
重要的是,墙里面都是咱们作坊的人在干活,只要看到生面孔,没有管事领着,他就是翻墙进去的。”
铁头恍然:“先生高啊!这下谁敢随便进去。”
铁头赶紧去办,找了十几个壮劳力,两个时辰不到,等下午下半晌,暖棚之间就彻底围成了一个圈,变成了一个院子。
只有一个出口,除了作坊里的人,谁都不许再进。
除非来看菜下单的,让管事带着进去转一转,这就保证再没人掀棉被了,安全了许多。
这一天十分忙,夏槿跑来跑去,手忙脚乱,腰酸背疼。
光她和江离两人算账,明显是不够的,因为大家集中早上来拿货,他们也集中早上送货,而现在还不止一个作坊。
这就必须找账房了。
不过好在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以前的点心作坊收益小,大家的工钱普通,除了周围的村民,没有人专门跑到山沟沟里来上工。
现在暖棚挣得多,早上大家工钱都涨了,愿意来的人就有了。
第二天上午就来了一个。
只是,这先生略有些特别。
他十分年轻,看脸庞还十分俊秀,但他脸上明明没有皱纹,却给人一种十分沧桑的样子。
就是外表年轻但心态已经很老了,而且穿着也十分的老旧随意。
他走路间还有些微微佝偻着背,看人的时候眼睛都不聚焦,好像在看着其他地方。
夏槿为了解放自己,咬牙录用了他,带他去暖棚那里帮不会算半斤半两的金宝打算盘。
等他上了手,江离带着小兰,新账房和金宝一起,能正常做事,夏槿就回来找胖婶八卦。
胖婶号称村里的情报中心,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婶儿,今天早上在堂屋要当账房的那个先生,你看见了没有?”
“哎呦,你说他啊?”胖婶一拍大腿,把手里的活放下,开始滔滔不绝:
“看见了啊,早上来的时候,门口刚好看见啊。
我跟你说啊,真没想到他会来。”
都不用夏槿再问,胖婶就能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
“为啥呀?”
“成天到晚不出门儿,只有没钱了才出来挣俩,有钱了就买酒喝,喝完了回家躺着……婶儿估计呀,他这是又没钱了。”
“为啥呀?”
“婶儿跟你说啊,这事儿啊,那个人啊,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童。”
“啊?神童?”神童借酒消愁?神童心若死灰?
“对呀!可出名了,听说就是去镇子上人家私塾外面的窗子上趴着看就学会了,压根就没上过学。
但人家五岁就能写字,六岁据说能写诗,十岁的时候就跟镇上的钱员外家定了亲,就等着他考中了秀才成亲呢!
结果你猜怎么找?”
胖婶还卖起了官司,一张胖脸上挤眉弄眼都是神秘。
“怎么着?”弄的夏槿更想听了。
“没考上……但这不是最惊奇的,最惊奇的是钱员外的外甥考上了,人家钱员外当时便退了亲,把闺女嫁给了外甥!”
这就十分的狗血了,但是:“为什么不等着再考一次呢?一次考不上也没有什么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胖婶的声音压低了,神秘秘的讲:“作弊了,终身不给考了!”
“……啊?”这咋比还狗血啊?
胖婶给了夏槿一个夏槿看不懂的眼神,继续干活了。
夏槿就更加一脑门子的八卦,更加好奇了。
到了下午,暖棚那里送货的走了,买菜的少了,江离和小兰来结了账。
再过一个时辰,天色晚了,来买菜的就彻底没有了,金宝和新来的账房来交账。
金宝道:“先生,俺写字慢,后来颜先生帮俺写的字。”
夏槿:“他打算盘他写字,你干了啥?”
“……俺数钱。”
“一会儿把账本算一遍再回去,好好学,争取能早点自己做。”夏槿说完,把金宝的账本又给他。
“夏先生好!”这声音涩然无感情。
夏槿站起来拱手:“颜先生好!”
这是夏槿今天第二次见他,他眼睛还是一样的灰败,了无生气,让人看了,恨不能和他一起心死!
他双手递过另一册账本,她双手接过,两人一板一眼,礼数十分的周全。
可……咋那么奇怪呢?跟她的机器人德咕给她递水似的?
夏槿示意他坐下,他拱手,摆袍坐下。
她也坐下开始看他的帐,一打开账本:
嗬!好漂亮的字,比她那方方正正,一板一眼的印刷体,好看了不是一点儿唉!
真是俊秀啊,真是温润啊,真是……来自一个理科生的词穷!
反正就是好看!
不小心脱口而出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的下一句是什么?”
“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
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一个没想到自己会问人家诗词!
一个没想到自己会回答!
夏槿其实并不是个文学分子,她也不太关注除科技以外的东西,只是前些日子她要练字时,沈信给她讲的是一本《大学》。
虽然她没背诵过,但几句经常用来练字的,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到人家字写的好,这才脱口而出。
颜笠听到自己答出的声音,自己都在呆愣,多少年了,他再没提起,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反正用不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