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你此话一出,陈远面色微僵,气氛开始凝滞!
但沈信等着他,他不开口,沈信也不开口,夏姑娘甚至指挥船只向人少的水域靠拢,不过她的说法是:“那边儿风景独好,咱们去那里赏玩一番。”
那边儿有什么好的,岸边光秃秃,水里光秃秃,根本就没人愿意去,不好逃跑倒是真的。
陈远苦笑着道:“不敢隐瞒沈兄,愚弟是从山里小路来的。”
南边儿的齐云山连绵几百里,只有一线天一条路,想要不过关口的悄无声息来到东北,确实只能走小路。
但走小路个别人能来,买好了粮食想要带大宗的货物回去,却爬不了山,只能过关口。
沈信没开口,起身走到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陈远起身长揖一礼,说道:“实在是不得已,现在有五十辆车的商队想要出关,去救乡民,还请将军放行!”
沈信没回头,问他:“如果不是想要出关,你是不是不会来见我?”
“沈兄……”
“别再叫沈兄了,小时候,你也没叫过我沈兄!”
陈远便只能改了口:“将军,百姓等不了……”
沈信道:“五十车,一车最少十袋,也是五万斤,你可知粮食一旦开始被收购走,这东北的粮价马上就会飞速上涨?”
陈远似乎带了不可置信:“将军是要禁止通商?您可知南边儿颗粒无收,百姓都开始吃糠了?”
沈信面带寒霜回头:“那这北边的百姓又该如何?况且穷尽东北西北不吃饭,对于全天下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陈远问:“那将军你便不管了吗?”
沈信怒:“你怎么保证,粮食带走你就一定是卖给百姓,而不是高价给了粮商?”
陈远:“我……!”
沈信:“你不过是要自己牟利罢了,船只靠岸,让他滚!”
船只倒是靠岸了,寒笙指挥着靠在一处乱石滩边儿,陈远在深秋的天气里趟着水,站在了乱石滩上,看着画舫渐渐远去。
沈信也站在船头,看着他。
两个故友就这样才说了几句,便不欢而散。
直到人影变得模糊。
沈信道:“派人盯着他。”他今日的行程完全是临时起意,如果这次游湖不是偶遇?那就一定是有人随时告知行程。
况且,如今南北两边儿形势剑拔弩张,一线天封死,这北地的商号早就不兑换南边儿的银票了,他陈远要大量的购买粮食,要在北地应酬周转?哪来那么多的现银?总不可能是靠人背着爬的山,一定是有人相助。
周将军也早就在山里小路都安排了人手,他怎么躲过的众人?
沈信心道:但愿,他走的都是江湖路数,跟司隶校尉没有牵连。
这次游湖不太舒心,两人又去下了馆子,吃了时下最流行的汤锅,这才算是圆满。
在汤锅子氤氲的雾气里,夏姑娘举着一碗果酿笑眯眯的对沈大将军道:“你不要伤心,人越长大,朋友就会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观念不同,利益向左,或者只是交集太少,都会让彼此渐行渐远。”
沈信侧头看她,姑娘的脸被热气熏的一团红晕,像是初熟的果子,正眼睛亮晶晶的轻声安慰他。
沈信道:“我不曾伤心,本来小时便是打来打去,从来也没真正的消停过。”如今,不过是有些堵心罢了。
“那就好!”夏槿说道,然后两手放到脸颊下面,摆成一朵花,微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像朵儿花儿一样?”
“哈哈……像……”,有你逗我开心,便没有了伤心的事。
这世间事,除了你的笑颜,再也没有大事。
下晌的时候去了军营,左先生一看见两人,便摸着胡子摇头晃脑。
等到了沈信的营帐,左先生道:“果然如老夫所料,使臣的队伍都跑光了,十分的顺利!”
这么顺利,必然便是内应所致。
沈信问:“可有线索了?”
左先生心情愉悦道:“**不离十!老夫看人从没……”
走过眼这几个字,左先生没说完,因为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似乎是说:你看走过眼,就在不久前。
左先生:“……”
沈信:“……盯死了,理清他们有多少人,到时要一网拿下,决不能有漏网之鱼。”
晚上再回到府里,便没有在路上看见美艳的琴师弹琴了。
不过等夏槿吃了晚饭,准备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琴师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