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至摄政王府外,景郁下脚所踩之处,皆是厚厚的绸缎铺成。
“新娘下轿,眼不见天,脚不沾地,诛邪退散,良人庇佑。”
皇宫嬷嬷扬声喊着,伸手去扶景郁下轿。
可年岁大了,是没有年轻人反应快。
嬷嬷手刚伸过去,景郁已经到了南陨城的怀里。
三人面面相觑。
南陨城面不改色,“不是不能沾地吗?这样最好。”
皇宫嬷嬷忍不住笑,“遍地红绸,哪里还能沾诶。”
说着,她大声喊起来,“新郎官儿迫不及待要接新嫁娘入门,喜迎新娘,奏乐!”
景郁窝在男人怀里,借着盖头的遮掩偷笑,小声调侃,“南陨城,也有你搞不明白的事。”
男人轻咳一声,脸臊得泛起一抹红晕,狠话放得软绵绵地,“晚上再收拾你。”
在一众围观群众看来,他们的王是春风满面,喜不自禁呢。
这个时候,男方亲朋该得现身安排一众宾客。
今日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整个摄政王府到外面街道,一张张宴席,美酒佳肴全部相同,从高官到平民,随意而坐。
至少,在史官和百姓眼里是这样。
反正,某牧姓男子和雪姓男子,是不会承认,他们是嫌麻烦,压根就没安排。
而赤镜等人,没有收到命令,也基本忘记了这一茬。
毕竟他们主子吩咐了,今日大婚,一切以七王爷为先,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而牧野和雪冥忙着盯外面,没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
还是嬷嬷最先看到,忙大喊:“王上王上,还没拜堂啊,你怎么将人往房间里抱啊,快,快出来。”
外面的人听到哄堂大笑。
景郁更是乐不可支,窝在南陨城怀里,笑得身体一抖一抖地。
南陨城终是脸红透,抱着人飞快跑回厅堂中,小心翼翼地放下景郁,忙前忙后地给她顺衣服,理裙摆。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以雷霆手段统一九州的九州王,竟还有如此慌张失措的时候。
“一拜天地。”
厅堂中响起孩子稚嫩又故作镇静的声音。
景郁一听这动静就是景熠,南陨城怕她看不到轻轻搂着她的肩,带着她低头。
“二拜高堂。”又是一个孩子的声音,没有上一声那么嘹亮,是景晏那孩子。
景郁借着余光看到高堂之位上,坐着老金。
小姨没来,但是景郁眼尖的看到桌面上有一朵海棠花。
那是她母亲最爱的花。
而另一侧,摆着南将军和南夫人的牌位。
景郁啧了一声,就老金这死赌鬼怎么敢跟南将军南夫人平起平坐的?
人家是为民除害,他分明就是那害!
老金来东禹这么久,赌坊又是最热闹的地方,南家七七八八的故事他也是听了不少。
他也是如坐针毡,屁股上跟扎了针一样,等景郁和南陨城拜完,倏地一下就站起来窜到了一边。
拜他,他是受得起的。可是跟那样一个胸怀天下,坦荡之人平起平坐,他心虚。
“夫妻对拜。”两个小孩儿齐齐高喊。
景晏的声音被景熠带着也嘹亮起来,本是孩子声音,生生听出几分庄严气氛。
南陨城和景郁面对面站好,低头对拜。
这时,景晏和景熠嘻嘻哈哈,笑闹喊着:“礼成!送入洞房!”
跟随而来的离诗诗胆子大的要命,大声喊:“摄政王,快抱着七王爷入洞房啊,你刚刚不是都等不及了?”
“哈哈哈……”人群大笑。
这哪里是帝后大婚,礼仪规格,分明是俗家夫妻,就像邻居家的小伙儿接亲一样。
可百姓们忘了,一众官员却是万万不敢忘。
各国赶来的皇室子弟、将军文臣,东禹高官,齐齐下跪高呼,“恭贺九州王上王后新婚之喜,愿帝后和鸣,天佑九州,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景郁扯了扯南陨城的袖子,“怎么就王后了?”
南陨城微微侧身,先答她,“前些日子无意中脱口一句,若我为王,你必为后。所以,不必下旨也不必公告,他们也应知晓。”
随后,才拉着她走到门口,与其并肩而立,“都起来吧。”
南陨城侧身,小心翼翼地将景郁的红盖头掀开,只留一层细细的珠帘遮挡,却无论如何也遮不住她的美。
他呆了一瞬,强迫自己扭头,望着跪了一地的人,“今九州初定,朕喜得爱妻。今日起,帝后一体,同治九州。见王后如见朕,王后可参政,可领军。朕为王一日,其为后一天,不设后宫,不分彼此,不得妄议。”
“恭贺王上,恭贺王后,谨遵旨意。”
齐声应和,全无异议。
主要还是南陨城这话太过霸道,不下圣旨,只有口谕,可却没人敢不听从。
虽才为王几日,但是其雷霆手段可见一斑。
朝代更迭,永远都是腥风血雨。
只是东禹百姓幸运,对此感触不深。而他们本就是将景郁奉若神明,更是不可能反对。
而其他诸国,则是不敢。
站错队的,固执着不愿悔改的,早就变成昨日云烟。
手段狠绝,不留余地,才是今日大婚能如此安然的原因。
整个摄政王府一片安静,在这气氛凝结的一刻,景熠和景晏围着南陨城和景郁拍手转圈,“闹洞房,闹洞房……”
见状,皇宫嬷嬷忙吩咐,“新郎新娘入洞房,贵客落座,美酒美食,吃好喝好。”
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这二人成亲,大概也只有景熠和景晏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围着两人打转。
这俩小孩儿是玩疯了,嘻嘻哈哈地跟在景郁屁股后头,还要跟着进房间。
此时天还亮着,可南陨城一点没有出去的意思,巴巴地坐在景郁身边,就是不动。
最后,还是牧野和雪冥把人拽了出来。
九州人人皆知,九州王神机妙算、至明至圣,且不拘小节,善听谏言,为人谦虚低调,从不以势压人。
唯有关乎其王后之时,狂妄霸道,无理可说,只一准则,以其王后为主。除此之外,一概免谈。
而那九州王后,可参政可领军,却从不行使权力。倒是每每臣下有不情之请,转而找她求情,往往能达成所愿。
史书言:原东禹七王爷,九州新王后。人美心善,端庄大方,温柔可亲,惠心妍状,乃难得一见的善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