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醉了嘛?”
阿元疑惑看看正熟练的往马车上的火盆里加了些碳的爹。
浮大白脸上还是红的,笑的像只狡猾的红毛狐狸,坐回阿元身边指指车门那边小声说道: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你看你爹像是醉着嘛?”
阿元学着他小声实话实说道:
“上车前像。”
“不像哪儿来的折箩吃、马车坐。”
阿元更迷糊了:“是那些叔伯给的呀。”
浮大白啧了一声指了指那几包肉,和阿元细细的说道
“是你爹那些兄弟给的,但也是你爹要的。
这一包东西咱们这房吃够,一家人分却不够。
你爹装一装醉他们就会顺势把东西给我,拿回去就够吃了。”
“可是,”阿元有些迟疑,“他们不是爹爹的兄弟嘛?
奶奶说一家人互相耍心眼占便宜是不对的!”
“那是指咱家,”浮大白在女儿面前还是要脸的,只好辩解着挽回一点形象:
“这些都是你那个大伯花钱的,其他人都是跟着蹭一蹭,你大伯平时也有事要我们去做,所以不介意我们这些人占他的便宜。
你爹我又是这些人里最有用出力最多的,自然应该拿的最多。
瘦猴一惯装傻充楞不会把到手的东西扣出来,其他人家里情况也不好,让了我也是不会要的。
但老三,老五不缺这些,心眼也多,又乐意做顺水人情,他们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浮大白分析完告诉阿元说:
“这不叫占他们便宜,这叫互利互惠,过后他们再让我帮什么忙,我也不好拒绝了。
总之没有人吃亏就是了。”
阿元那个小脑袋瓜一直也不太聪明,自然没有追问大胡子大伯让他们做什么,爹爹能帮他们什么忙之类的事。
对爹爹细致的解释教导,也显得很茫然,血脉里好像有些心眼因为这些话试图觉醒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醒了个寂寞,阿元并没有听太懂,只是知道爹爹没有干什么坏事。
阿元想了半天,又问他:
“马车也是没有占便宜嘛?”
瓜娃子往往能在不经意间一针见血!
浮大白:这……怎么说呢!
“阿元,”浮大白有些为难的说,
“其实你还是很沉的,不过也是因为爹实在懒得抱你回去,两个时辰呢,很累的。”
浮大白懒得向来是坦坦荡荡,不过这个话是和闺女说,所以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下,还要胡扯一句阿元沉来挽回形象。
阿元完全没听后半句,瓜娃子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她很沉这事的喜悦里。
很沉,等于有分量,等于胖,等于她健康又很有福气!
阿元完全没意识到这句很沉,根本就是浮大白太懒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扯来遮脸引出下半句使用的托词。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阿元都以为自己并不瘦,只是胖的很隐蔽。
马车虽然很快,但他们爷俩在县里待了很久,所以回到大溪村的时候,天还是很黑了。
浮大白在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给阿元扣上了早准备好的棉帽子,带着阿元下了车,并没有让车夫架着马车把他们送到家,免得惹来闲话。
阿元这会儿头发已经在火盆边烤干了,还有棉帽子戴,衣服也厚实,一点都不冷。
老浮家虽然穷,但冬天的衣服无论大人小孩的做的都很厚实,所以一个冬天也没有人冻病。
浮大白怕她看不清路摔跟头,还是把她抱了起来,按理说这时候村里都很安静了,大家都应该睡着了。
可今天不太一样,一进村,父女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边好热闹。”
阿元指着一个方向和爹爹说。
浮大白一看心就一沉,赶紧加快了速度抱着闺女小跑起来:
“我的瓜娃子!还好热闹?!咱家在那边呢!”
这绝对是老浮家近几十年里最热闹的时候了,上次这么热闹还是老浮头的爹出殡的时候。
那时候老浮家就穷的不行了,一个像样的葬礼都办不起,所以村里来了很多人帮忙。
东家带一筐菜,西家送一袋子米的,等酒席吃完,老人下葬,灶房里的东西反而更多了。
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热闹,但至少也来了小半个村的人!
村民乌央乌央的聚在老浮家门口,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浮大白抱着阿元匆匆赶回来。
有人看见他们就赶紧一边让开路来,一边嚷嚷道:
“快让让,浮大抱着孩子回来了,快让他进去。”
人群分开一条路来,浮大白赶紧抱着阿元挤过去,两边的人还要你一言我一语的和他大声说着。
“浮大,这回你家可捞着!”
“可不是嘛,那么大头野猪!”
“啧啧,就是你家浮四媳妇倒霉了点。”
“不错啦,那么大头猪呢,就一个人受伤。”
“野猪怎么会下山呢?”
“老浮家也是倒霉!”
“你家倒霉能捞头肥猪?那是走了好运!”
这嗑唠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不知道谁起的头没一会儿话题都转到,糖醋里脊、小炒肉、酸菜炖粉条上去了。
还有个人在说什么大饼子窝窝头怎么做才能更好吃!
那玩意儿怎么做都喇嗓子眼儿!
浮大白这个气啊,有没有人能好好和他说说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