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条七拐八弯的巷子,走过两条人烟稀少的街道。
正当顾明以为这小子在耍滑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手一指前头:“到了爷。”
男人指着的地方,是一处破旧的院子,用苍白的砖石堆砌着,看着有些年头了。
从破旧的门缝里头,可以看到院子里放着一石桌,几个石凳,只是不见人。
“别急着走啊。”顾明掐着偷偷溜走的男人脖子,将他提了回来:“你确定是这里,他们要是不在里面,我可真真的要宰了你。”
“我哪儿敢骗您啊,您是我亲爷爷!”男人压低嗓子,像是极为害怕似的指着院子靠里的一间屋子道:“人都在里头呢,您尽管找他们就是了,可千万别说是我带您来的。”
顾明还是不信,他将耳朵贴在院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院子里也静悄悄的,除了虫鸣声是什么也听不到。
“你去里面探路……”
顾明正准备让这猴子模样的男人去里头探探路,转头一瞧,那人却没了踪影,他手里只剩一件破衣烂衫。
这家伙居然来了个金蝉脱壳。
“真是属猴子的,倒是个当侦察兵的好材料……”
顾明嘟囔一声,无奈地扔掉了手中的破衣烂衫,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门居然没有上锁,顾明缓缓靠近里屋,隐约听到里头传来交谈的声音。
顾明心道:那小子还真没骗人,里头确实有人,好像还不少。
顾明随手折下来一根树丫子,把上面的刺清理干净了,当做武器,一脚踹开房门。
“卧艹!”
顾明被吓了一跳。
门里头乌泱泱地围着十来号人,各个鼻青脸肿,脸上灰一片黑一片,像是阴曹地府的小鬼们聚在一起开会。
“妈呀,大爷您可来了!”
“可让小的们一番好等啊……”
那十来号人同样吓了一跳,见着了顾明,一顿哭天喊地的叫着大爷。
似乎期盼顾明的到来已久。
“怎么回事……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啊!”顾明挥舞着木棒,阻止这些倒地便拜的家伙扒自己裤腿子。
顾明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到现在还没能缓过来。
说真的,谁进来看到一群黑脸的家伙往自己身上扑能不怕的啊。
可那些人也是真的听话,顾明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真就躲得远远地,也不敢乱动,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顾明。
顾明被这些人搞得莫名其妙。
他打眼一瞅,看到里面还躺着一个人,看得到脚看不到头,顾明啧啧两声,这人身高得有两米了吧。
“嗯?”
顾明越看越不对劲,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让开让开!”将堵在面前的这些黑鬼们都赶出去,顾明总算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安德烈。
这家伙正躺在里面的炕上睡得正香,头发……哎,不说头发了。
“怎么回事儿这是?”顾明指着躺在炕上的安德烈。
一个模样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独眼龙,在众人的‘举荐’之下,弯腰走过来,小心翼翼说道:“是这样的,同志……”
“谁他娘的跟你是同志。”
被赏了一脚的独眼龙也不恼,嘿嘿笑道:“说错了说错了,大爷,大爷。”
“大爷,这位大爷睡了一天了,这还没醒过来呢,咱也不敢叫唤,只能老老实实守着……您放心,咱们兄弟照顾得可好了,他喊渴咱就喂水,照顾得比爹妈还勤快呢。”
顾明撇撇嘴。
安德烈估计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喝醉一次,就莫名其妙收了十几个黑脸儿子。
但是通过这位独眼龙兄弟的话,顾明多少也算是明白了。
他们估计是从哪里知道了安德烈的身份。
虽说他们才是受害者,顾明跟安德烈才是加害者。
但是这些街溜子怎么也没胆子随便扔下酒醉不醒的安德烈,要是人家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们这帮子人必然是逃不了枪毙的下场。
于是乎,只好守在这里小心伺候着,也不敢随便叫人家起来,生怕弄得人家一个不高兴,回头请他们吃花生米。
“你们想多了,我们又不是强盗,怎么干出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顾明听了独眼龙说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当然,你们不是强盗,咱们才是强盗……不对不对,我们只敢抢那些小老百姓,哪儿敢打您的注意……不对不对,你瞧我这嘴……”
独眼龙甩了自己两个大巴掌,晚上凉风习习,他却汗如雨下。
“行了行了。”顾明摆摆手。
让人拿了一盆水过来。
紧接着又对着这些人挥了挥手:“你们该走走吧,别留这里了。”
“可是……”独眼龙等人眼巴巴地看着躺在炕上的安德烈,想走又不敢走。
“行了,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不过以后本分点,别让我看到你们犯事儿。”
“一定一定!”
独眼龙奉若神明,话音刚落,便结队往外跑。
“等等!”顾明叫住了已经迈出门口的十几人。
这些黑脸汉子连忙停住了脚步,一脸担惊受怕地转过头:“大爷,您还有事儿吩咐?”
顾明点了点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西街陈二龙面摊子,你们的一个兄弟吃了面没给钱,你们给一下吧。”
独眼龙明显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一定一定,我这就让人把钱送过去。”
“等等!”独眼龙他们刚要走,顾明又道:“天已经晚了,你们一堆黑脸跟鬼似的,这样过去是准备吓死谁啊,明天再去,记得给人家道歉。”
“一定一定。”独眼龙带着众人点头拱手,走出去没两步,又回头看向顾明,小心翼翼问道:“大爷,您还有事儿要吩咐吗?”
“没了,走吧。”顾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一干人等立刻跑了个没影。
院子里头,眨眼间就只剩下顾明一人。
他可没这些家伙这么小心,当头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安德烈的头上。
“啊!!!”
在冷水的刺激下,安德烈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迷离的眼神看着周围,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眼前印入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顾同志,你的酒真是不错……哦,天已经黑了。”
“哈欠!奇怪,我浑身怎么湿透了……痛痛痛。”
安德烈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又揉着脑袋,他忽然感到一股剧烈的头痛袭来,脑子里头好像有一千根银针在同时扎着脑袋:“你们喝酒实在太厉害了,我从没有见过你们这样喝酒的人。”
安德烈竖起了大拇指:“就是脑袋实在是太疼了,像是被人灌了一斤黑火药……我看下次我们还是用杯子喝吧。”
“还想着喝酒呢。”顾明拉起来安德烈:“这都过去一天了,您也是真能睡啊,赶紧的吧。”
“去哪里?”安德烈仍然有些恍惚,他脚步虚晃,好像这个世界失去了束缚他的重力。
“军区啊!”顾明在安德烈的耳边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