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收尽,大地一片清明。
皇宫在建康城中心,从高处看去,无后世的高楼大厦,更加开阔。
司马宗最近喜欢从高处看远方,他自己不愿承认。
这是当傀儡久了,不得自由所致。
“陛下,你说京城外面,有些什么东西?”
“有人物山水,江山风流。要不了多久,朕就带你们出去看看。”
三女一脸高兴,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谢青青说:
“还未嫁陛下之前,臣妾也常坐车去外面。虽无城内繁华,少了分喧闹,多了分宁静,更让人流连忘返。”
司马宗很惭愧:“朕对不起你们。”
“陛下为何如此说?”谢青青紧紧抱住司马宗右手,靠在肩上:
“臣妾宁可在宫里一辈子,也要和陛下在一起,生死不离。”
三女越是这样,司马宗越是内疚。要不是三女,他已提刀和那些人干起来。
走下楼,廖由迎来。
“有件事臣受人之托,想问问皇上。”
“何事?”
“前段时间,刘万忠大人被抓,皇上有没有威胁过韩正权大人,让他将人送进宫。”
不知是不是怕司马宗说有,廖由补充:
“这事干系大,可能对皇上的名声也有影响。”
司马宗估计廖由可能和韩正权有仇,反问:
“朕连你也威胁不了,拿什么威胁他?”
“韩大人说,你以他想当皇帝为名威胁。”
“那朕用同样之法威胁你,你会不会受威胁?”
廖由认真想了想:“多谢皇上,臣知道了。”
司马宗除桓玄父女,最恨韩正权,才拿对方开刀。
他只是抱着一试,没想到,桓玄已开始着手调查。
“陛下,廖由问这话是何意?”
司马宗笑道:“桓玄在查韩正权,我的计划,可能要成功了。”
……
第二天朝殿,司马宗决定再放一把火:
“韩爱卿这两天怎么没来上朝?”
桓玄很不爽了司马宗一眼:
“他贪赃枉法,正在接受审查。”
“韩爱卿会贪赃枉法?”司马宗仿佛第一天认识桓玄:
“这怎么可能?朕命令你们,赶快放了他。”
桓玄站起来,差点冲上去,将司马宗踢下来,自己坐上龙椅。
“这事臣自会处理,皇上休再过问。”
司马宗的胆子,比大家想像的还大。
“朕知道了,一定是韩爱卿得罪你,你以贪赃枉法之名栽赃他。”
“皇上休再胡搅蛮缠,再这样,臣只好收回亲政之权。”
谢瑶等人也看懵,桓玄现在的火气虽大,对司马宗的容忍度大有提升。
王静之得司马宗吩咐,他们并不知道檄文之事。
下朝后,桓玄将廖仁会招来。
“案子如何了?”
廖仁会想扳倒韩正权,白天夜晚都在查案,人也瘦了一圈。
“下官已派人问过皇上,皇上并未承认曾威胁过韩大人。”
“只是,韩大人仍不肯说出实情。”
桓玄双眼一凝:“你们可曾用刑?”
廖仁会大喜,韩正权是京城太守,桓派绝对的高层,开始他不敢用刑。.
现在不一样了,桓玄虽没说用不用,他能领会。
……
一间昏暗的牢房,权倾一时的建康太守韩正权,满身伤痕,昏睡在自己管辖的牢房中。
一阵脚步声传来,将他惊醒。
“老爷(爹爹),”
“夫人,向儿。”
韩正权和家人,一番认亲完,隔着栅栏抱头痛哭。韩正权之妻陈氏哭喊:
“老爷,你到底得罪谁?他们为什么要将你关起来?”
“夫人,你们别管。我没做过那些事,很快就能得到释放。到时所有的债,我都会讨回来。”
韩正权狠话说完,一群衙役将他家人赶走,他最恨的廖仁会到来。
“狗贼,你休要得意。这些债,我会加倍向你讨还。”
说完,韩正权不忘吐了廖仁会一脸口水。
廖仁会脸上的笑容,被心里的杀意扭曲变形,擦了把脸:
“桓相已发话,你若认那些罪,可保全家人。否则,她们一个也别想活。”
“你们这些畜生,”韩正权张牙舞爪刨向廖仁会,这次对方有警觉,避开。
“我要见桓相。”
廖仁会冷笑:
“桓相不想见你,你若想最后见家人一面,就认罪。不然,她们会先你一步。”
……
司马宗已亲政不少时日,已颇有些心得。
可惜,必须得装疯卖傻,成为昏君中的典范。
“皇上,北方有不少难民涌入扬州。缺衣缺粮,如何安顿?”
司马宗比他老祖宗晋惠帝更盛:
“何不给他们穿绸衣、食肉羹?”
一些官员忍不住大笑出声,上奏官员是个中立派,还算老实:
“朝廷没银子,连粗麻布都买不起,哪来银子买绸衣肉羹?”
司马宗指向桓玄:“朝廷没银,泰山多的是。缺银,只管向泰山要。”
上奏的官员无语了。
桓玄原本不想费口舌,不说又像是默认,逼得他不得不说几句。
“皇上休得胡说,臣家哪来的银子?要是皇上不信,只管去查看。”
桓玄的人很懂事,马上插进来:
“建安今年久不下雨,干旱严重。当地求助朝廷想办法,皇上以为如何处理?”
司马宗吐出两字:“求雨。”
“他们求过好几次,仍不管用。”
“再求,求到下雨为止。”
司马宗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桓玄松了大口气。
谢瑶等人则满是失望,司马宗偶尔亮眼的表现,他们只当是回光返照。
快下朝时,桓玄的心情大好。
“今天提前下朝,大家回家吃过饭,早些去法场,朕让你们看些东西。”
怕司马宗听不懂,桓玄特意嘱咐:
“皇上也要去。”
……
法场也就是刑场,在城西口,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一头搭有一个木台。
司马宗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很新鲜。
木台四周已围不少人,司马宗出现后,这些人屁都没放一个。
别说万国来朝,万民来朝司马宗都做不到。
还不如一个死刑犯的影响。
韩正权被押上来,四周传来铺天盖地的嘈杂声。
“他就是建康太守韩大人,怎么成了死囚?”
“听说他贪赃枉法,被桓相查出来,判了个秋后问斩。”
韩正权的运气不好,现在正是秋天,只不过提前一点时间而已。
司马宗注意,除保皇派那些人很高兴。
桓玄的人,许多都沉着脸,一脸兔死狐悲之像。
计划非常成功,说明桓玄的内部,已出现较大问题。
司马宗的思绪,被一阵哭声扰醒。
“皇上救救臣,臣再也不敢贪赃枉法了。臣愿贬官为民,永不为官。”
看到泪流满面的韩正权,司马宗心情大爽。
“韩爱卿为官清廉,怎么可能贪赃枉法?”
司马宗毫不理会桓玄吃人的目光:
“韩爱卿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韩正权刚将目光转向桓玄,司马宗指着桓玄:
“韩爱卿,你说泰山威胁你?”
“没,臣没说是桓相。”可怜的韩正权,到现在仍不敢说实话。
“臣的确贪赃枉法了,只是罪不至死,求皇上开恩。”
司马宗来到桓玄面前:
“泰山,韩爱卿的脑袋掉了,就再也长不回来。你让他将贪的那些银子还回来,饶他一命可好?”
桓玄现在已被司马宗气糊涂,看到他求情的样子,桓玄心情大好。
“皇上为一国之君,岂能为死囚求情?犯了错不上刑,天下人人效仿,这天下还有太平可言?”
桓玄说完,下面传来阵阵喊声:
“桓相说得不错,有错就应该受罚。”
“这韩正权本就不是清官,当建康太守没多久,不知贪了多少,活该。”
“这昏君,居然为韩正权这样的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