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意外之喜——”
郝修明率先抬了酒杯,郝夏无奈地端了碗汤意思一下:“爸,我明天还得上学,我喝汤哈。”
“臭小子,还挺有原则。”郝修明哑然失笑,“在学校怎么样了?听说单衡光那小子非要转你那里?”
“唔,”郝夏眯着眼睛思考了几秒,打了个哈哈,“还可以?反正和以前一样。”
“你们这些小孩就胡闹吧,我看你单叔叔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郝修明看自己儿子眼珠转转的样子,也眯眼笑,“不过合同已经签了,就算单家玩脱了也和咱们没关系。你就跟着看戏吧,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潘忆南看爷俩在打哑谜,饶有趣味地询问,“单广仲敢瞒着何盛什么事儿?”
“拱人家的翡翠白菜了。”郝修明耸肩,“单衡光那小子和何家大女儿关系不一般,不过何盛暂时没关注到。单广仲贯喜欢留一手。”
“这算什么留一手。”潘忆南不屑地轻笑,“何盛也太不入流了,这都不知道说明他根本不在乎,难道要那个后妈上心吗?单广仲也就是会钻空子。”
“他能走到这一步,靠得就是钻空子。”郝修明轻轻松脖颈,似笑非笑道,“就因为咱们看不上的手段,他用得得心应手,才能爬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潘忆南努嘴,“何盛再不喜欢那个小孩,也不可能让单广仲占了便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怕闪了舌头。”
郝夏安静地吃饭,原本不想插话,但是想到单衡光和何雯要好的样子,没忍住回了一嘴:“如果何雯执意坚持呢?”
看两人停下动作望向他,郝夏不免迟疑了下:“我是说,额,他们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哈哈哈,感情?你认识的所有叔叔阿姨里面,也就只有我和你爸是靠感情。”潘忆南笑着抿了一口酒,语气里有着小骄傲,“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被养成笨蛋大情种的。”
“就算如此。”郝修明轻拭嘴角,倾身给了她一个脸颊吻之后,又转向郝夏点明,“如果继承不了你爷爷奶奶的资产,我还是娶不到你-妈-的。”
“嗯哼,”潘忆南俏皮地眨眼,“其实不是你爸痴情的话,那点东西我也看不上。”
“不信你问他,当初我有多抢手?”
“你妈确实很出名,”郝修明把手盖在她的手上,珍重地握了一下,“潘家三姐妹里,最骄傲最聪明最得体的明珠被我夺走了。谁不羡慕我呢?”
“因为你值得,”潘忆南笑起来像春日里绽放的娇艳牡丹,“我没有选错。”
……郝夏扶额看这两个人腻歪,也是佩服他们这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听到他们对何雯的事了如指掌,郝夏心里依旧有些不舒服,所以他也没有憋着直接问道:“你们了解得这么清楚,该不会也同样派人监视我吧?”
“你是那种不负责的人吗?”郝修明觉得很有意思,他思索地摸了摸下巴,语气倒是认真多了,“会确认一段认真的关系之后隐瞒我们吗?会需要我们担心你的人品吗?”
“你不会对吧,所以我们没必要监视你。”潘忆南掖起头发,神色也不再玩笑,“如果是恋爱,只要不伤害对方,随意你是否和我们分享。可如果是想要确认婚姻关系,当然必须告知我们。”
“恋爱和婚姻是两码事。恋爱你随意享受爱情的美好就可以了,”郝修明靠在椅背上阐述,“但是婚姻是一笔生意,因为我们也涉及其中,所以需要知情权。”
“单衡光和何雯也是在恋爱啊?”郝夏不解地问,“可是在你们的嘴里,好像他们要订婚一样。”
“那是因为在他们家族里,没有恋爱这个步骤。”郝修明摇着头失笑,“他们认为在一起就是一个讯号,是合作的预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在梧桐白呆那么久了?”
“你是我儿子吗?”潘忆南嫌弃地和郝修明抱怨,“好烦啊,你儿子肯定是遗传你了,傻乎乎的。”
“……我好歹是年级第二。”
“我还是百叶大学研究生呢,和我比你还是傻。”潘忆南擦完嘴拉着郝爸起身,“我们要出去庆祝第二趴了宝贝,你自便吧,拜拜。”
郝修明含笑地望着潘忆南任性的侧脸,给儿子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就走出去了。
郝夏无语地把餐巾随意放到桌子上,示意等待的人可以收桌子,转身往花园散步消食。
其实他知道爸妈不会监视自己,因为从小到大,尊重是他们对彼此唯一的要求。只是听到肆无忌惮地评判单衡光和何雯的事,他依旧觉得不舒服。
是这样的感觉,如同他们说的,讨论生意的冷漠。仿佛衡光转学到一中就像个笑话。仿佛他们的爱情是一场真人秀表演。仿佛他们拥有的情绪像路边的蚂蚁一样不起眼。.
他们明明是在做自己的选择,但是在别人眼里,只是拿着安排好的剧本,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
在单广仲和何盛的世界里,他们的孩子是否只是棋子一样的存在?他想不清楚。但这些刀没有刺在他身上,他本应感觉不到痛的。
郝夏任由花坛里的蚂蚁爬到他的鞋上。
他想,他本应感觉不到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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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的时候,楚莲总觉得教室里的气氛很古怪。尽管平日里她感受到的目光也没有多友好,但并不会有今天这种晦气的潮湿感。
她很熟悉这种阴暗角落里冒出毒虫的危险,尽管体内的雷达已经发出警告,但是她也只能手脚发寒地等待。
写纸条递给郝夏:“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郝夏有些摸不到头脑,提笔写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就我之前说的那些,你不是说不理会吗?”
楚莲握着纸条没有动,她叹了口气,情况再糟又能怎么样呢,她也许已经习惯了。逼迫自己不去再想,硬是勒令大脑继续刷题。
刚写完一道题,就见曹素挪步到她面前,语气不善:“楚莲,等单衡光来了,你跟他说立马来办公室找我。”
楚莲应下之后看向郝夏,但是他也一无所知地回望她。
曹素离开教室之后,班级开始出现蚊子般的喃喃细语,一波一波细密且闷哑。
“你不知道吗?”许梦菲悄悄靠近郝夏耳边说,“大家都传遍了。”
“听说单衡光和高年级的人早恋。”她一字一句地低语道。
“咱班有人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