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后一天,这场塌天的祸事总算是圆满的画上句号。
餐厅里一男一女正在吃早餐,桌上的报纸用了几乎一整个版面,登载了h省泰成金融董事长许万三破产坠楼的消息。
“吃完再看。”
一只大掌遮住报纸内容,引来女孩不满的瞪他一眼。
总算是结束了,所有的人和事都该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
“我。。。。”
言若顿了顿,把那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霍枭看着她神色微变,自己长眉微拧。
“枭哥,真的全都结束了吗?”
那些人全部都处理完了,没有后患了,对吗?
女孩嫩白的脸上疑虑重重,手指太过用力,把塑料的白色调羹捏到变形。
“都处理好了。”霍枭果断的答道。
所以你不用担心,不用怕。
言若望着他,更想直接的问:是不是所有参与的人都死?是不是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或者说,她没有亲自看到,没有参与后面的这部分,她好像谁都不愿相信。
霍枭一动不动的任她看着,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安,她的不信任。
但他没办法告诉她过程,处理这件事情的他,即便用着这行最司空见惯的手段,在外人看来也是十分残暴和血腥。
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还能这样正常相处。
一旦捅破,他们之间就没有余地了。
言若低低的嗯了一声,重新咬了一口手上的小馄饨。“都死了吗?”
还是问出来了?
女孩不由得苦笑,枭哥会被吓到吧?
这缕声音很小,声线有些飘忽。
霍枭甚至觉得明明离的这么近,他却听的不是那么真切。
言若根本不敢抬眼,却倔强的等一个答案。一个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一个斩草要除根的结局。
“是。”
刚硬的声音斩钉截铁,言若保持着一个动作呆了很久,一言不发的上楼。
霍枭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觉得看不懂。为何她忽然这么的悲伤,这么难过?
言若何止难过,她有些崩溃!
她终于明白胡医生的那句话,她真正恐惧的东西:来自她自己,她的内心。
她害怕的是那个视人命若草芥的自己,她没办法认可自己漠视法律无视生命。
她不是高尚的人,那些人自然也都是坏人,坏人确实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嘀嗒网
但除了法律,谁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即使他有罪。
这是这么些年她的知识体系,她的三观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也是国家和社会要求所有人认同的“公知”。
可她会认可枭哥做的对,甚至她想过,如果纪家没有处理干净。。。。
是什么让她对法律,对执法部门产生了不信任?
大概是:南京的扶不扶,韩国的素媛,熔炉,或者是死在日本的江歌?
“国家给不了我应有的回答,我就自己动手。”这是那个为女儿报仇,不惜坐牢的父亲说的。
因为犯罪嫌疑不满14周岁,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
可他的女儿也才八岁,法律并没有保护好她。
毫无疑问,她是认可的,在内心深处,她认可。
同时她也唾弃自己,一个在社会主义大旗下长大的孩子,她的教育,她的三观鄙视自己。
所以大家彼此拉扯,由着那场噩梦一直循环。
而她自己不过是逃避,下意识的隐藏,而今天这场隐藏在噩梦皮下的战争,终于曝光于阳光底下。
要和解吗?言若在想这件事情。
需要她改变吗?
如果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大家都是利己主义者,只是有人承认,有人伪装而已。
或许是前世没有困境,暴露出她最真实的内心,现在看来也不是坏事,做个坏人也未尝不可。
踏入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不择手段的开端。
每个人都是他人的猎物和台阶,当然也是坏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堪称圣母婊d道德婊的典范,同时还自己道德绑架自己。
简直就是神经病,这几年在纪家把自己关傻了。
时时刻刻要求自己完美,简直就是有病!
苛求完美本身就是病态!
还没等她豁然开朗几分钟,电话又响了。
“军哥。”
“我明天去接你和言总,早上10点,可以吗?”
“好的,辛苦军哥。”
言若没想到纪家会这么着急,难道是纪昃的情况不太好?
“不问问小昃吗?”
如果说昨天是来不及,今天就是压根没这个打算。
言若语塞,明天不是要见的吗?有什么好问的。
“若若,小昃很不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低沉,夹杂着担忧,还有对她的冷漠颇有微词的意思。
言若倒是觉得无趣的很,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她才是那个被连累的人。
输送利益是他们一贯的手段,但她更想听一句道歉,但显然是痴心妄想。
“军哥,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语气一样的温和,但疏远和距离感一下就出来。
“若若。。。”
“军哥直说,我尽力。”
人都伤了解释就是找补,有屁用!
反倒是王军沉默了,那个温暖聪明,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似乎不太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你做好准备,可能需要你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言若皱眉,没太懂他的意思。但王军大多时候的意思,其实是那两位的意思。
“纪昃的情况您能说多少?”
这小词斟酌的,不是问能不能说而是能说多少?
这句话换来了那端长久的沉默,看来是什么都不能说。
言若只想翻白眼!
不问,你说我不够关心。问了,你又不说。
闹心不??
“军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言若也没有一定要知道的意思,就这样,摆烂吧!
“若若,是真的想好了吗?”
王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大概是江遇那天的话刺激到他了。
要不是江遇那小子,小昃怎么可能知道若若和宋谓一起回自己家,还一起见义勇为了一把。
怎么会偷跑出去?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言若愣了1秒,马上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纪振邦昨天的弦外之音,没人比这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司机更清楚。
“军哥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王军失笑,这哪是找借口,分明就是说,我不想说。
只是若若,你低估了小昃,也低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