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色苍白的有些病态,面对质问他眼里闪过茫然。
他以为梗在他们中间的父母,是家世,是圈层。
这些他都能解决,也正在解决。
可是,言若说的这些足以说明,以上种种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纪昃伤过她,比他想象的深,而他并不知道。
他因为他的私心,放任了别人伤害她却不自知。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用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有多苍白。
似一片鹅毛轻飘飘的挡在泄洪的闸口,顷刻被淹没。
“不需要。我们从来都是利益关系,纪家是雇主,而我被迫成了员工。”
她说的很平静,也很平淡。
却像一根根荆棘抽在纪昃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小刺轻轻一划就血渍拉忽,疼入肺腑。
“我付出劳动得到的回到足以抵消我的委屈,当女表子有立牌坊的事我不会做。但是。。”
她话锋一转,“委屈就是委屈,不是一颗甜枣就打发的了。我这个人一向都很记仇,所以我连你一起也恨上。”
冰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纪昃木木的坐着。..
恨我?
我,我。。。
我是纪昃呀!若若姐。
他看着她,那双眼里雾气氤氲可怜的紧。
言若闭了闭眼,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她记仇,她委屈,她恨纪振邦设套强取豪夺把她箍在纪昃身边。人不自由心也跟着憋屈,一度她都怀疑自己抑郁。
情绪不稳定,莫名的大哭,莫名的悲伤。
却不敢说不敢显露半分,只能自己想办法排解。如果没有,没有唐糖,没有柳诗诗,她一定不是这个勉强称的上健康地言若。
当然她也恨原素徽,那个大雨夜站在纪昃的病房门口。她说:“言若,纪昃可以因为任何一个人打架,但是那个人不能是你。”
因为你不配。
言若从她眼底的轻视和傲慢,十分清楚的看到了这几个字。
即使她是一个十分成熟的灵魂也依然被刺激得素唇染红丝,咸咸的血腥味提醒着她此刻自己就是一只蝼蚁,不被放在眼里的蝼蚁,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蝼蚁。
她想要成功,想要翻盘的心思从那个时候达到顶峰。
她不要借助这个圈子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她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成功。
所以,不论是魏荥还是宋谓,或者是纪昃,她都不会选。
“我是我,江河地产是江河地产。不要动我的家人,这是底线。如果你动了我的底线,那我就要你的命。”
“你知道的,女人都是骗子,越漂亮的女人越狠,何况是我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
“我有很多捷径可以走。。。”
“不要说了。”纪昃打断她的话。
在这个圈子里,只要她愿意放下自尊,放下身段,她。。。。
“我可以不要名分,不要婚姻,不要以后。”
言若继续说着,刀子不捅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疼。
这世间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你不是我,所以你并不会知道我的痛苦。
“够了。”纪昃大声喝止。
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允许言若过那么屈辱的人生,她怎么躺在别人身下承欢。
光是想一想他都要疯,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觉得脏是吗?”
言若嘲讽的笑,这就受不了了。
在这个圈子里,这些畜生做的垃圾事还少吗?
那些略有耳闻的事情哪一件不能上法治进行时?
只是这个时代的网络不够发达,这些人的手腕太强硬。
那些空有美貌没有背景的姑娘真的很容易被窥伺,被诱惑,被掠夺。
而她,得感谢纪氏。
在刘家那个老东西隐晦的表示后,依然护着她。
或许她要感谢纪昃,才让她平安毕业。
“我和你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我会荡平这一切。。。”
“然后呢?纪昃。”言若打断他的话。
海誓山盟本来就是妄言,这些话不听也罢。
“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男孩眼里闪着虔诚的光,甘之如饴的语气很打动人。
言若目光闪烁并不想直视他的眼睛,任何一份真挚的情感都应该被尊重,可是她却一直在践踏。
她不配。
“我不爱你,也可以吗?”
纪昃笑的有些惨淡,与其说是谈谈,不如说是蓄谋已久的摊牌。
从前还愿意应付他,现在连粉饰太平都不愿意了。
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直给,不在乎他会不会疼,会不会受伤。
他呲了一声,在心里笑自己愚蠢。
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会在乎才有鬼。
“我可以。”
纪昃看着她,“一生的时间足够让你爱上我,你呢?”
你可以吗?言若。
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
“我不行。我要的爱,两厢情愿势均力敌。”
所以那个人不会是你,纪家和言家本就有着天壤之别,而我和你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要的平等因为你父母的存在永远得不到,而我不想讨好,不想改变,不想低眉折腰。
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
清醒痛苦的活着成了习惯,所以,学不会自欺欺人。
言若抚了抚衣服上的折痕,不管用力与否都无法抹平。
有些伤害看的见时就已经无法褪去,永远留在那里。
纪昃笑了,28岁的言若比他认识的那个人更尖锐。
或者说,是他改变了原本的那个她。
是他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不顾意愿的拉她进来。
命运的轨迹被更改,朝着大家都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未来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而现在也是如此。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间,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没有与纪振邦抗衡的能力也没有资本,他需要成长,长成能替她遮挡风雨的大树。
“纪氏是纪氏,我是我。”
江河是言若的底线,这么重要的筹码,他不会早早就扔上赌桌。
相反他会帮着江河成长,成为她的后盾她的底气她的退路。
言若垂下眼皮,淡淡的奶香在空气里游窜,软软的侵蚀着人的嗅觉。
她沉默了许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