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公子,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赵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嬴胡亥的靴子杀猪般嚎叫起来:“老奴是大王敕封的中车府令,怎会欠蒙犽这少年人三千镒金?这蒙犽……实乃天下最奸恶之人,卑鄙无耻……下贱的东西!”
“滚开!”嬴胡亥一脚踢开赵高,亲切握住蒙犽抱拳的双手道:“赵高这老阉货竟敢欠债不还?好大的胆子!蒙犽你尽管放心,本公子定会帮你做主!”
赵高看出来了,蒙犽与嬴胡亥是一丘之貉。
这两个畜牲王八蛋……分明就是联起手来坑他!
“赵高大人,你身为朝廷中车府令,怎可做出赖账之举啊?”蒙犽义正言辞道:“区区三千镒金而已,倘若传出去,世人还当我大秦无钱呢。”
赵高浑身发抖,蒙犽这个乌龟畜牲王八蛋,说的还真是轻松啊,三千镒金……他十年官俸都赚不来这么多!
看了看树桩上盖着传国玉玺的凭证,又看了看嬴胡亥阴沉的脸。
赵高愤恨的咬着牙,却也只能将咬碎的牙往肚子里咽。
“老奴绝不敢赖账……只是家产尽数变卖,仅换取了一万九千镒金,实在拿不出来啊……”
“赵大人在咸阳城内有二十六座府邸、四千亩良田,尽数变卖至少也有两万三千镒金吧?”蒙犽躺在草席上,轻笑着翘起二郎腿,用鼻孔看向赵高:“怎么才一万九千镒金,莫不是敢欺瞒胡亥公子?”
嬴胡亥大怒道:“什么?赵高你好大的狗胆!”
“老奴不敢……借老奴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赵高狼狈的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瑟瑟发抖的样子,竟是有些可怜:“田产已尽数变卖了,府邸也只剩下这一座……倘若再卖出去,老奴就只能睡在荒野了……”
蒙犽狠狠一拍树桩,却忘了这树桩不比桌案,震得手掌略有些疼,怒视赵高毫不留情道:“我管你去哪里睡,把这座府邸的房契拿来!”
“蒙犽狗贼……你……你……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赵高咬牙出血,恨不能扑过去从蒙犽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嬴胡亥怒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老狗还敢不服?”
“老奴不敢……”赵高瞬间瘫软下来,凶狠目光转化为如丧考妣,虚弱的对着赵成招了招手,如同一个将死的老者,气若游丝道:“快……快将这座府邸的房契拿来……呈给蒙犽公子……”
“诺。”
蒙犽起身打了个哈欠,笑吟吟看着院中满载的马车,英姿飒爽。他自赵成手中接过房契,在灯光下认真查看,确定没有任何纰漏,这才满意的颔首点头道:“既然赵大人已然倾家荡产,那本公子今日也大度一些,剩余的欠款便不向你索要了。”
赵高怒不可遏,却偏偏不敢发作,谄媚笑道:“蒙犽公子气度不凡……”
“我们走。”蒙犽懒得再与赵高纠缠,将房契收入怀中,旋即大踏步行出赵府,翻身骑上小马驹,抬起右臂轻轻向前一挥,十辆马车便慢悠悠的向外驶去。
“砰!”赵高目送蒙犽与嬴胡亥远去,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手背顿时鲜血直流。他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状若疯魔:“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日后寻到机会,老夫定要将蒙犽狗贼的牙齿一颗颗拔下来,尔后剁碎了喂狗!”
赵成劝道:“兄长莫要生气,岂不闻伍子胥、勾践之隐忍复仇乎?”
“滚!”赵高一脚踹开赵成,勃然大怒道:“来人!速将蒙犽狗贼坐过的草席烧了!”
“诺。”
立刻有小太监入内,迅速抬出草席焚烧殆尽。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赵高突然仰天大笑道:“蒙犽小儿愚笨不堪,岂不闻狡兔三窟之理?老夫还藏了两千镒金,足可东山再起了!”
“两千镒金?”赵成略感错愕,连他都不知赵高是何时藏下的。
赵高自院中取来一根铁棍,大踏步走到客房中央,旋即蹲在地上,用手中铁棍撬起青石地砖。
只见那青石地砖之下,赫然埋藏着一个楠木箱子,箱盖打开,两千镒金整齐的陈列其中。
不愧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中车府令赵高,临危不乱,竟还悄悄藏了后手!
任凭蒙犽狗贼再怎样机敏,也绝不可能料到这块平平无奇的地砖下另有乾坤。
赵高自箱内取出两镒金,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份量,再度笑出声来:“哼哼哼……狗贼蒙犽,愚蠢顽劣之二世祖,竟敢与老夫为敌!等着吧……老夫定要将你抽筋剥皮,挫骨扬灰!”
赵成奉承道:“兄长英明!狗贼蒙犽死无日矣!”
却在此时……
客房紧闭的双门被踹开,发出震耳的声响。
赵高大惊失色,慌忙盖住木箱。
“唉呀,想不到赵高大人还有私藏啊。”蒙犽负着手笑吟吟走了进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猥琐:“嘿嘿嘿嘿……既然赵高大人还有私藏,那蒙犽便不客气了。来人,速将这木箱拉走!”
赵高的眼角剧烈抽搐起来,气血翻涌间,他只觉喉中传来阵阵甜意。
蒙犽狗贼……不仅厚颜无耻,还是个卑鄙小人啊!
分明已经离去,竟还要杀个回马枪!
“你……你……奸贼……恶贼!!”赵高眸中满是怨毒,刚欲破口大骂,却见嬴胡亥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蒙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森白的牙齿,豪迈笑道:“将这两千镒金送去胡亥公子府上。”
“诺。”
嬴胡亥大喜道:“蒙犽,你真乃本公子之手足兄弟也!”
“我有些饿了,可去酒馆寻些吃食。”蒙犽将胳膊搭在嬴胡亥肩上,大踏步向外走去:“城东有家羊肉馆,肉质肥美鲜嫩,堪称饮酒绝配啊。”
“哈哈哈哈,我也正有此意。”嬴胡亥笑道:“你能饮多少酒?”
“三坛不醉。”
两个王八蛋的声音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无尽的夜幕当中。只留下赵高与赵成孤零零的站在客房,瑟瑟寒风不知为何,却是比之以往刺骨了许多。
“拿着老夫的钱赠予他人……”赵高只觉眼前发黑,虚弱的趴在木桩上:“这般慷他人之慨……可恨……可恨……可恨!”
三声‘可恨’振聋发聩,惊起树上夜枭,呼啦啦的拍打翅膀飞入空中,没入那轮巨大的月亮里。
“呃……噗!”赵高终于是油尽灯枯了,自口中喷出殷红血迹。
“来人!快来人!”赵成惊慌失措:“兄长吐血了,快寻医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