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王道,“这种小事,她拿主意便可。”
“……”苏未央。
绛河见此一幕,心里甜滋滋,还忍不住偷偷吐槽——郡主总是想和王爷撇清关系,但明明两人这般般配。
就像现在,一举一动,都好像举案齐眉的夫妻。
苏未央本不想在船舱,因为空间狭小,气氛尴尬。
但想到入秋寒凉,即便没把颍川王吹伤风,吃下去一肚子凉气,也不好。
最后只能道,“在船舱吧。”
“是,郡主。”绛河很高兴地接了任务,去安排了。
太史无极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子,“你在沮丧什么?”
苏未央撇过头去,冷冷道,“没什么。”
太史无极凝眉,“你从前也是这么别扭?之前我们也见过面,本王是丝毫没看出你性格这般。”
“……”苏未央,“……嗯,我隐藏得比较深,很会装。”
太史无极挑眉——很好,又到底线了,这女人的底线还真多。
苏未央心里想——他再追问,她就翻脸,大不了跳湖游回去,反正许国舅那边已经安排了。
她蛇蝎心肠、心狠手辣、最毒不过妇人心,再追加一些过河拆桥、釜底抽薪,也没什么。
然而,男人却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淡淡道,“推本王到甲板上透透气吧。”
“哦。”
苏未央便推着颍川王,出了船舱,到了甲板,却发现,夜更深了。
刚刚湖面上还有许多小船,欢声笑语,现在已经寥寥无几。
水面上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灯光。
再有,便是画舫这个庞然大物。
突然船身一阵晃动,苏未央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却好似又回到深埋的地下——那种密闭又窒息,那种双脚双手无法伸展的无力,那种眼睁睁看着腹中胎儿停止挣扎的恐惧,让她心慌又愤怒,心底有一股无名怨气喷涌出来,恨不得毁天灭地,恨不得要杀光所有人。
突然手上一阵暖意——有人抓住了她。
苏未央猛地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地下棺材里,而是在船上。
抓她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颍川王。
太史无极紧张地盯着女子,“你怎么了?”
苏未央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没什么,有些晕船。”
“?”
太史无极——刚刚船晃了吗?好像是晃了那么一下。
苏未央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我们回船舱吧。”
“好,”太史无极想了想,追加一句,“你若是身体不适,让玉李她们来服侍。”
“不用,我来。”
推颍川王的轮椅,是秦佑的工作。
而人家秦佑帮她办事,她当然要尽职尽责地干好秦佑的工作。
一阵湖风吹过,因为刚刚出了冷汗,苏未央周身冰凉,她忍不住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幕——为什么会出现那个错觉?
她不知道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颍川王也在分析同一个问题。
晕船?他不信的。
……
一晃,深夜。
游船结束的苏未央疲惫回府,却不是镇南王府,而是她的无忧居。
躺在床上,苏未央思考片刻,沉声道,“玉李,把守夜灯熄掉。”
苏未央入睡,从来都用守夜灯。
玉李,“是,郡主。”
玉李熄了灯,便在软塌上睡了——这几个月,玉李和绛河两人,肯定有一人与郡主同眠,要么一起睡在床上,要么睡在软塌上。
熄灯后,玉李便上了软塌,盖上被子。
却不知,黑暗中,床上那人双眸大睁。
又进入那种状态了——苏未央好像又回到棺材里!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在画舫上失态。
她怕黑!
她这缺点虽不致命,但在黑暗中也确实很痛苦。
苏未央试着克服,但折腾了一身冷汗,心底的愤怒恐惧却依旧挥之不去。
“玉李。”她尽量让自己声音若无其事的平静。
玉李醒来,“是,郡主。”
“把灯打开吧。”
“好。”
伴随着玉李将灯点亮,房内逐渐明亮,苏未央才有种从阴间回阳间的感觉。
玉李快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苏未央微微一笑,“没什么,刚刚突然想尝试在黑暗里睡,但发现,还是有点光亮睡更舒服。”
玉李这才放心,“是。”
“抱歉,折腾你一下。”
“郡主万不要这么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一个回软塌,一个在床上躺好。
没多一会,劳累一天的玉李便沉沉睡了去。
苏未央则是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她看着刺绣着瑞兽的帷帐顶,心里想的是——她的这个弱点,一定要努力掩饰,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
翌日。
镇南王府。
藕香院,一片愁云惨淡。
柳姨娘抹着眼泪,亲手帮大女儿收拾着行李细软,霍芸芸则是一直在哭。
霍盈盈陪在一旁,低着头,没人能看见,其脸上没有丝毫悲伤,一双眼珠子满是精明,好似无时无刻捕捉消息一般。
却在这时,下人匆匆来报。
“夫人,怀玉郡主来了。”
众人一愣,霍芸芸火了,“她来干什么?把她赶出去!”
因为被迫离京,霍芸芸也不再装什么大家闺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下人疑惑地看向柳姨娘,柳姨娘正要开口,却听霍盈盈道,“母亲,女儿知晓大姐现在不愿见到二姐,但父亲还在京城呢,父亲前些天才说让我们收敛,现在赶走二姐,不妥。”
柳姨娘吃了一惊,好像那任性的小女儿一夜长大,变得懂事聪明起来。
霍芸芸火了,“什么妥不妥的?我不想看见那贱人,让那贱人有多远滚多远!”
霍盈盈心中暗笑——二姐是真厉害,连大姐的反应都预料到,得亏她知情,否则还以为大姐才是按照二姐剧本演的人呢。
嘲讽归嘲讽,但她还是严格按照二姐教的说,“大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妹妹理解你心情不好,但你离京,母亲还没离京。如果父亲因为你而迁怒母亲,而被其他人有机可乘,母亲怎么办?你可为母亲着想过一分?”
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这么牢牢扣在霍芸芸头上。
柳姨娘面色一僵,随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