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拽我干嘛？”
年轻的小姑娘一看家境就不错，耳朵上戴着最新款的无线耳机，背包和鞋子都是名牌，看人的表情不屑一顾。
她想挣脱开曲粥的手，曲粥抓的死死的。
“一周前你是不是丢过一个玫红色的钱包？”
小姑娘顿时愣住，回想了一下，脸色更不好看了，用力甩开曲粥的手。
但她没想到曲粥这回不仅没使力气，还直接放开了，导致她没收住力，行为尴尬。
“我是丢过钱包，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才是偷我钱包的贼？”
重明抓住了重要的信息点，这姑娘说的是“才”，也就是说之前她已经找到了她认为是偷钱包的人。
联想到曲粥刚才说的话，以及老人的怪异行为，重明想通了。
莫非老人生前是被这个小姑娘冤枉偷了钱包，所以才有那么大的执念？
也不对啊，即便是再多的执念，也不妨碍他收人。
“我不是，但是你的钱包也不是那位大爷偷的。”
曲粥是从老人的记忆里看到那一段的，老人平生最在意的就是道德。
小姑娘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没一会儿，她不屑地嘁了一声。
“你不会是他孙女吧？来替他伸张清白的吗？那天就是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找什么拾荒的借口，根本就是手脚不干净！”
小姑娘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重明看不惯了。
“你怎么说话的，年纪轻轻的凭一张嘴就说人偷你钱包，你有证据吗？”
“他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就是个穷要饭的，你说他不偷东西，谁信呢？”
小姑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并没有问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因为老人的外表从而断定了是老人偷了她的钱包。
“你如果认为他有问题，大可以报警，为什么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你跪下保证没偷过钱包？”
曲粥觉得自己说出来都很离谱的事情，眼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居然能做得出来。
小姑娘表情不是很自然，她一脸古怪地看着曲粥，“是你爷爷找你告状的吧，本来就是他的错啊，我不在乎钱，我就只想出口气。再说了，不就是下跪吗，比去派出所好多了，是吧？”
重明越听她说的话越觉得不像话，对待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老人，她未免太冷血了。
有的人欺负弱小，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弱小而已，哪怕她自己也并非什么强者。
“他只是想提醒你，你的钱包被偷了，结果你就那样寒了他的心。”
“那天的监控我想你可以去查一查，偷你钱包的另有其人，而他为了给你找钱包，已经死了。”
曲粥平静地做解释。
小姑娘听后呆楞住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那天我记得，当时这女孩喊得可大声了，骂那个老人，说人家为老不尊，老不要脸，给自己偷棺材板的钱，话说的太恶毒了。”
“啊，可别是咱们系的，要是的话那也太丢人了，都不看证据就冤枉人，欺软怕硬嘛这不就是！”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还挺好看的，不做人事啊。”
看热闹的大学生不仅在讨论，有的甚至拍视频录下了这个事。
小姑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从小骄纵惯了，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有人告诉过她为人处事的道理，父母也从不会责怪她，每每强调不是她的问题，都是对方的问题。
所以潜意识里她没有质疑过自己，但听着大家的议论，她渐渐开始怀疑，之前的行为是否做对了。
“都给我闭嘴！”她忽然很大声地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死了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要害死他，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弱，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没偷我钱包，更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尽管受到了大家的指责，女孩仍旧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说出的话越来越让人气愤。
重明撸起袖子，真想动手给这姑娘两下子。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去的吗，在漫长的深夜里，一直不停地在堆满恶心的垃圾堆里翻找，直到双手都抠出了血迹，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不是我爷爷，他只是个拾荒者，居无定所，找累了他就住在垃圾场附近的空地上，身上盖得地下铺的都是硬纸板，死去好几天也没人发现他死了，就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曲粥并未和女孩动气，而是缓慢而字迹清晰地阐述着老人的故事。
女孩听后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动容，她的生活里从来没有拾荒者、孤独和贫穷这些字眼。
她不能理解居然会有人过得这么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也会吃不饱饭，也会没好看的衣服穿。
“他都已经死了，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道歉他也听不见了，有意义吗？”
曲粥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打开录视频的按键。
“当然有意义，我会亲自把你道歉的视频放给他看。”
女孩听了曲粥的话觉得怪怪的，怎么说的好像老人还活着一样？
镜头正对着她，她纠结了半晌，终究是咬着牙道歉了。
“是我没经过调查就妄下结论，对不起，其实我的钱包里也没什么钱，就是气不过才发脾气，真的很抱歉。”
曲粥按下了停止键，让女孩亲自去给老人道歉，还不如拍下视频给老人看，他只是执着于，做了一辈子好人，却在年迈无法行走的时候，被人误会是坏人。
“以后说话做事动动脑子，善良一点不会少块肉。”
说完，曲粥拉着重明离开。
女孩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她也只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学生，并没有太多的恶念，所以才会选择道歉。
重明和曲粥坐上了去垃圾场的公交车，车子缓慢行驶中。
“就这么着就完了？”
重明没有参与度，摸着后脑勺表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袋子对老人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