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即将落幕之时,萧道龄马车缓缓驶出京城。
当抵达京郊别院之时,天色早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大人。”
门外几位仆人提着灯笼,远远看见马车,小跑上前,搀扶着萧道龄自马车上走下。
“下去吧。”
萧道龄整理仪容,缓步走入别院之中。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萧道龄走入别院,身着铠甲的萧景龄缓步走出行书生礼。
“许久不见,瘦了。”
萧道龄拍了拍萧景龄肩膀,言语间满是感慨。
“父亲还请就坐,儿臣早已准备妥当,只等父亲前来。”
萧景龄扶着萧景龄走入大院内。
满满一大桌食物呈现在萧道龄面前。
“有心了。”
萧道龄轻笑,微微点头。
对萧景龄的准备感到十分满意。
“可惜,不能一家团聚。”
“如若大姐二姐也能在此,才算圆满。”
萧景龄略微有些遗憾说着。
“无妨,总有机会。”
萧道龄笑容略微僵硬,坐下后默不作声。
二女儿之死在萧道龄心中始终是一道伤,即便萧景龄不提也始终存在。
只是眼见儿子在侧,大女儿流离在外这才惹得萧道龄愈发触景生情。
“不知,景儿此次回京所为何事。”
萧道龄坐在宴桌前,并未动筷,反倒侧目看向萧景龄问。
“回禀父亲,想必您应该清楚如今这京城之中守军空虚,仅仅只余下不足二十万将士。”
“儿臣此番前来,自然是为陪都方面查明情况。”
“如若时机成熟,自当要提早动手,将京城拿下。”
萧景龄笑容略微僵硬,随即一五一十答道。
萧道龄只是微微点头,对萧景龄所说并无表示。
“听闻,琅琊王与漠北方面达成契约?”
萧道龄有意无意提起伪朝与漠北结盟一事。
一时间,原本火热的宴席转瞬间黯然失色。
刚刚拿起筷子的萧景龄再度放下:“孩儿不敢欺瞒父亲,确有此事。”
“这契约如何写就?需琅琊王付出什么?”
萧道龄点点头不去看萧景龄,只是吃着桌上食物。
“回父亲,需割让中原一带。”
萧景龄起身行礼,一五一十答道。
“割让中原?这漠北胃口倒是不小。”
萧道龄冷笑,言语之间满是不屑。
“父亲,孩儿以为,此乃箫家卷土重来之大好时机!”
“如若能够抓住此等机会,我萧家必然能够东山再起,甚至比之过往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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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龄并未沿着萧道龄话语继续往下说,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便可勾结外寇,掳掠我大乾之地?”
萧道龄话语过半,放下筷子抬头望着萧景龄语气不善。
“此乃交易,不知期间萧宰相有何不满之处?”
一个声音自屏风后传出。
却见那位漠北汗王缓步走出与萧道龄对视。
“自然有不满,无论伪朝与新帝如何争斗,此乃大乾家世。”
“千不该万不该任由外寇插手。”
萧道龄冷笑,目光直视汗王。
“放肆!胆敢对汗王不尊?”
汗王身侧护卫怒目瞪着萧道龄,意欲抽刀。
“我看谁敢?”
萧景龄冷眼扫过,打断在场汗王护卫。
“萧宰相倒也不必这般大动肝火。你我如今就在此地,大可坐下慢慢说。”
汗王挥挥手驱散左右护卫,点点头笑道。
“有何可说?”
“老夫与尔等外寇没有一句话可说。”
萧道龄挥动衣袖,脸色冰冷。
“父亲,孩儿好不容易回京,您就非要将局面弄得这般难堪?”
萧景龄眼神哀求,祈求萧道龄留下。
“也好,老夫倒想听听汗王高见。”
萧道龄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落座。
“不知萧宰相对如今这大势如何看?”
汗王举起酒杯朝萧道龄示意。
“不怎么看。”
萧道龄冷漠至极,多余话一句也不想与汗王说。
“本王倒是以为,如今这大乾内忧外患早已积重难返。”
“早已非换一帝,一姓治理便可改变之事。”
汗王摇晃酒杯慢条斯理。
“有意思,我大乾近日方才打破外敌,天山大军过半折损在我大乾将士手中。”
“只需稳步向前,安西一带便可完收复!”
“如若新帝心狠一些,挥军直上便可直捣天山一国国都!”
“这就是汗王所说之积重难返?”
萧道龄冷笑,眼睛微眯看着汗王。
“萧宰相只怕想的太少了些。”
“这对外大胜又如何?”
“如今这大乾,各地都督割据一地,以重兵据守城池。”
“兖州、青州、徐州。虽自称大乾之臣民。”
“实则,还有几分敬意?如若大乾京城式微,尔等会坐视良机消逝?”
汗王微微摇头,轻笑答道。
萧道龄低头沉默,正如汗王所说。
如今这大乾看似欣欣向荣,实则大乾早也非铁板一块。
京城五百里外,有陪都争夺正统。
兖州、青州、徐州三地都督更是看似归顺新帝。
实则各自有心中算盘,手握铁矿良马打造着属于自己的重兵。
坐视大乾大乱之时,挥军北上逐鹿中原。
“哪有如何?只要有本相在,这大乾便休想倒!”
萧道龄冷漠开口,眼神冰冷。
“萧宰相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如今这大乾,哪里是一人之力便可更改?”
“唯有一场血战,方才可能将如今大乾局面再度改变。”
汗王微微摇头答道。
“所以,以汗王意思,此番插手我大乾之事,还是为了我大乾考虑?”
萧道龄冷笑不止,看着汗王诘问。
“没错,本王欲求萧宰相归我漠北。”
“日后,这漠北除却本王外,你便是最为尊贵之人。”
“称之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决计不过分。”
汗王将杯中酒饮尽,抬手示意。
“老夫年少多受体寒,这身子骨早已跪不下。”
“看来,今日这一桌好菜,老夫是无福消受了。”
萧道龄冷漠起身,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父亲!”
萧景龄慌忙起身,朝萧道龄背影喊道。
“如若你要做这判朝之人,老夫便不是你父!”
萧道龄侧目,眼神冰冷。
“大乾新帝害我胞姐,使我萧家破败,此等大仇,怎能不报?”
萧景龄捏紧拳头问。
“可报,不可归顺外寇,辱我大乾!”
“昔年之事,老夫永远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