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命交洲、滇地各出三万士卒围剿儋州。”
许景声音冷漠而坚定,不带丝毫情感。
“诺。”
曹公公点头,躬腰往前走出一步,照耀前方道路。
“第二件事比之儋州一事更为紧要。”
曹公公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锦衣卫在徐、青、兖三洲所有探子一夕之间数被除。”
“仅有三人自三洲之地逃回。”
无须许景开口,曹公公已经将第二件事脱口说出。
“此事你以为,乃是何人所为。”
许景坐在案前看着跪坐在正面的曹公公问。
“此事,此事老奴不敢说。”
曹公公声音低沉脸色苍白。
这三洲之地素来紧要而难以管制。
不仅仅是以为三洲之地地处优渥,所占良田数目极其庞大。
更有天下士子无出其右之说。
便是如今这大乾朝堂之上,出自三洲之地的官员都占去近七成。
曾有士子豪言,天下才气三洲独占八斗。
能在三洲之地占据一席之地的家族,无一不是有着上百年传承之大家。
而身为三洲之地领头羊的三家更是传承不下五百年的老牌文阀。
“此地无外人,只管说。”
许景挥手,示意曹公公开口。
“以老奴所见,能够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十之八九乃是那三家手笔。”
曹公公小心看了许景一眼答道。
“杨家、谢家、温家。这三家各占一洲之地,彼此之间更是互为姻亲。”
“便是历代皇室亦是难入尔等眼中。”
“诸如此次陛下选亲一事,这三家便是一介庶女都不曾参选。”
曹公公看着面无表情许景,继续开口说着。
只是提起这些,曹公公亦是只觉得有万山压身,难以呼吸。
即便如今锦衣卫在三洲之地尽数被剪除。
曹公公也不敢有分毫动作。
只因这三洲之地牵连之巨远非儋州可比,一旦对尔等动手。
不等三洲之地有所反应,满朝文武便要先来一场哗变。
“三洲之地,真当朕不敢动尔等?”
许景眼神冰冷,随着许景抬头瞬间,满屋寒意凌然。
便是武学宗师的曹公公亦只觉浑身发冷,手脚僵硬。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以老奴所见,这三洲之地不同其余地域,实在不宜动兵。”
“如若开罪尔等,只怕今日参考士子要少去大半。”
曹公公忍着那股寒意告诫道。
纵观大乾数百年倒也不是没有皇帝想对这三洲之地动手。
只是,这下场可都称不上好。
最近一人,便是百年前那位明德皇帝。
其手段尚且柔和,仅是想先三家手中拿回兵权。
便落得百官求辞,朝野动荡。
明德皇帝更是死于此后一场莫名兵变之中。
难说与这三洲之地没有直接关系。
“怎的?以你所见,朕该忍气吞声,坐视三洲之地这般藐视皇权?”
许景冷笑,看着不时发颤的曹公公。
“自然不是,只是此时还需徐徐图之。”
“陛下您有所不知,眼下这朝堂之上,近七成官员皆是出自这三洲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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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陛下您当真要对三洲之地用兵,怕是多有不妥。”
“更别说,三洲之地乃是先贤孔圣人故土,虽如今这孔家式微,早已隐退多年。”
“可这三家乃是名正言顺的孔圣学生,历代家主更是文坛大家。”
“若您手段太过狠辣,只怕这满朝文武皆会有所逆反。”
曹公公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告诫着许景。
唯恐许景一时间气血上涌作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所以,朕就得忍着,让着这三家?”
“便是朕的锦衣卫在三洲之地被一一剪除,本宫也要当看不见?”
许景脸上怒意更甚几分,一股杀意落在曹公头上,吓得这位武学宗师后脊发凉,冷汗直冒。
“自然不是,老奴只是不愿见陛下落得如明德皇帝那般境地这才尽忠直言,如若陛下早有决断,老奴自当遵从陛下旨意。”
曹公公低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言语,等候许景的答复。
“好了,起来吧。朕无意对你动怒。”
许景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怒火语气缓和几分。
许景心知,曹公公所说并未有错。
这三洲之地素来桀骜,此等情况便是自开朝之时便屡见不鲜。
大乾帝王数次想要对这三洲之地动刀,亦是只能将作罢。
毕竟这三洲之地士子之多冠绝十一洲。
得罪这三洲之地,无异于与大乾八成士子交恶。
这对于任何一个帝王都绝非能够承受的代价。
一旦王朝极其瘫痪,紧随而来的,必将是覆灭。
许景同样明白这样道理,可任由三洲之地作威作福,许景更是无法容忍。
“如若朕有意提拔其余地域,如何?”
许景来回踱步,良久方才开口。
“陛下,您这意思是于三洲之地另培养一批士子?”
“只怕极难!这儒家典籍多数落入三家手中。”
“其中不乏孤本与绝世之作。更别说这三洲大家如今占据文坛大家位置,想要搬动尔等谈何容易。”
曹公哪怕识文断字不多,却也对这些了然于胸。
并非曹公公长他人志气,实在是这种事情实在艰难。
毕竟,这数百年间,三家之地早已将手中文人领袖身份死死捏在手中。
根本不是许景轻易就能搬动得了的。
“此事大有可行,朕得好好想想。”
许景坐下,抬手示意曹公不必继续说,捏着下巴略微思索起来。
曹公间许景这幅模样,亦是微微一叹不再言语。
只要许景不去对三洲之地动刀,其余事情如何去做,三洲之地大抵是不敢如何的。
这三洲之地说到底还是自然大乾子民,虽对皇权素来看不上,却也不敢公然与大乾皇帝唱对台戏。
历代大乾皇帝亦是凭借着这两者之间不可言说的默契关系持续至今。
“对了,今日可是上朝日子,您莫要忘了。”
曹公公走到言政殿外,又回首冲许景喊道。
许景挥挥手,好似对此早已经了然一般。
曹公公看着许景那近乎魔怔模样无奈摇头低语:“陛下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为难自己。”
“这等事情,岂是一朝一代所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