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把大氅交给李嬷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语重心长般地开口,“清若,你现在可是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兰清若是未语泪先流啊,“王妃,清若知道了。清若被人给耍了,刚才大夫已经来过,说清若根本没有中蛇毒,我、我、我当时以为已经中了蛇毒,必死无疑,所以才口不择言,险些坏了大事。”
老王妃冷哼了一声,“清若,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你现在遭受的这些罪都是你咎由自取,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果。”
兰清若心里一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是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瞄向老王妃,嘴上仍是不肯承认,心里还存在一丝丝的侥幸,“王妃,今日之事,清若也是为了王府着想,为了迎合你的心意,只是未曾想到半路出了差池,清若是无心之过啊。”
“清若,自你入府,周围人多眼杂,我们也不便细谈,今日你被罚到这里来,算是给了一个机会,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别再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了。”
老王妃不屑地看了一眼兰清若,突然眼神变得犀利,声音更是苛刻无比,“今日府里出现这样难以把控的局面,还不是因为你自作主张,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跟沈心玥那个贱妇来了一个偷粱换柱,才导致我们对霍危楼那边失去了掌控的机会吗!”
老王妃说到这里,简直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兰清若那一副还想在她面前耍花枪的模样,“你若是不为私心,按照计划顺利嫁给霍危楼,我们何愁将来扳不倒他!?”
兰清若见事情果然败露,只得承认,“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清若也就不再隐瞒,没错,此事确实是我一手所为,但是我这么做也是有隐情的。”
兰清若装作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王妃,心里百般不服气,心想他们倒是一个一个打得一手好算盘。
要说按以前,兰清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自然是只霍危楼一人不嫁。兰清若自从见了霍危楼第一眼开始,就已经被他迷得七晕八素了,遍寻各种机会接近他。
霍危楼是当朝俊美冷漠的摄政王,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她兰清若,出自昔日无限荣光的太傅府,本人更是才貌双,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他们两个人的亲事,乃是众望所归。
只不过这个众望所归~只是她以为的而已。
当时兰清若以为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姻缘。
她心所属,自己的家族和老王妃都是乐见其成,就连皇上都是一心促成此事……
直到兰清若发现背后的秘密,直到他们将一切告诉她,告诉她让她嫁给霍危楼真实的目的乃是让她去监视这个当朝的摄政王,因为他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当朝的皇上。皇上眼下是欲除之而后快。
她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旦除掉了霍危楼,皇上的朝政得以巩固,权力回收。
太傅府辅佐有功,能再得昔日风光。
而老王妃那里,更是一心只为她的二公子霍子曜谋划,没了霍危楼,霍子曜才有机会出头。
那么她呢?
她兰清若呢?
谁考虑过她的未来?
霍危楼现如今已是危机四伏,又身中剧毒,时有发作,性命与前途皆是朝不保夕,兰清若即便再喜欢,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嫁给这样一个人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又不是愚傻痴之人,怎会放着荣华富贵不去享受,而将自己置于一步死棋当中。
想到这里,兰清若心里冷笑,表面却是一副痴情女的模样向老王妃哭诉,“王妃,清若、清若其实一直都是衷情于子曜的。嫁给霍危楼,不过是家族人的安排而已,清若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也有错吗?”
兰清若此话一出口,连老王妃旁边的李嬷嬷都忍不住笑了,不过被老王妃斜睨了一眼马上掩嘴佯装咳嗽掩饰过去。
老王妃想到以后还是用得到兰清若,毕竟她在奶娘的指导下在用毒上还是有一手的,有了她,一些事情也算是自己可以不用沾了嫌疑,所以再说话语气也稍稍软了下来,
“清若,若是选儿媳妇,你当然是第一人选,我自然是愿意子曜能娶你这样一位家世与才情皆在的女子。当时不是迫不得已吗?大家都是为了皇上。”
兰清若心内冷哼,为了皇上是假,为了你的二儿子霍子曜是真吧。
不过是一个混水摸鱼想借别人之手为自己谋私利的老东西而已,谁比谁更高尚吗?
脸上却不带出半分表情,而是换了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向老王妃请求道,“王妃,如今已成定局,清若已是子曜之妻了,你放心,我一定和王妃一样,一心一意地为子曜谋划。所以还请王妃眼下以大局为重,换亲之事,切勿将清若之举说出去,不然到时候,不止清若没脸见人,子曜受不得打击,就连王府的体面也是丢得干干净净了。”
老王妃心想要不是为了子曜为了王府,还有你现在在这里说话的份儿吗?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拿出一副语重心长地腔调说道:“这就对了。无论如何你是嫁了子曜了,子曜那孩子你是知道的,还是孩子心性,还须得你我二人一起为他谋划才是。他有了好的前途,也便是你有了好的前途。”
兰清若连连称是,终于把换亲一事揭了过去,兰清若暗自舒了一口气,眼珠儿一转,说道:“王妃,眼下棘手之事,还是沈心玥那里。清若听闻那个沈心玥自来了府里以后,给王爷那里调治了一些草药调整身体,而那草药据说是可以压制毒性的……。”说完,便等着看老王妃的反应。
老王妃果然心里一惊,面上神色不再淡定。
原来老王妃并非是霍危楼的亲生母亲,而是老摄政王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一个私生子。当时恰好碰上她的嫡长子出生便夭折,于是老摄政王便让霍危楼顶了嫡长子的位,而且对这个抱来的私生子十分偏心,不但凡是他的事情皆亲力亲为亲自教导,更是临终找了先帝不知怎么就把摄政王的位子给了霍危楼。
所以这才导致老王妃一直非常憎恨霍危楼,不惜在他身上下了慢性剧毒,盼着他毒发身亡,拿回本该属于霍子曜的一切。
谁知后面霍危楼大些了警觉性也高了,下毒之事再未得手。
后来老王妃无意中发现太傅府千金的奶娘竟是用毒高手,而兰清若自小跟着奶娘,关系颇为不错,也从中学得了一二的用毒手段,而她又对霍危楼痴痴念念,这才在霍危楼与兰清若的婚事上极为卖力,促成了此事。
本以为兰清若进了门,一是可以监视霍危楼的一举一动,她好见机行事;二是说不准就可以利用兰清若之手一举除了霍危楼。
但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这一切的如意算盘被兰清若的一个换亲给毁了。
这还不算,眼下老王妃又得知原来那个江南富商的草包千金沈心玥竟然不但不是个傻的,还懂得解毒之事,此事着实让老王妃的心沉到了谷底。
老王妃也没心思再教训兰清若,又再叮嘱了她几句,做事不可目光短浅,急于求成之类的,便满腹心事的和李嬷嬷离开了。
二人出了佛堂,李嬷嬷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说道:“王妃,没想到现在的问题竟然出在了那个沈心玥的身上。怪不得霍危楼以前每每毒发都能要半条命,而这一次竟然没有大碍呢。”
老王妃面色甚是难看,厉声质问道:“不是说这个沈心玥是个草包吗?”
李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已经吓得一身冷汗,“对呀。据咱们当时打探到的消息,这个江南沈家女儿,除了空有美貌以外,其他确实一无是处啊。若不是看上她家那滔天的财富,咱们当时怎么也不会给二公子娶这么一个人来啊。怎么这现在竟然还会解毒呢?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呀?”
“回去以后火速叫人去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王妃此地已是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待他们远去,佛堂屋顶一个黑影也随之悄然而去。
当霍危楼看见霍兴穿着夜行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感觉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气氛。
“怎么了?兰清若在佛堂仍不老实?”霍危楼问道。
霍兴心里忿忿不平,“岂止是不老实,简直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蛇蝎女人。”
“此话怎讲?”霍危楼心里有些好笑,霍兴一向是只办事不予评论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爷,换亲之事,果然是兰清若所为。”
“嗯。”霍危楼并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早已经知道了一般。
可是霍兴却没有那么淡定,“想当初,兰清若对王爷可是舔脸上赶着的,王爷从未给过她正眼,她却是天天的找机会靠近王爷,口口声声地说对你那个什么,又上赶着求了这个亲事,没想到竟然在大婚当日干出这等遭天谴的事来。”
“无妨。这不是重点。”霍危楼丝毫不在意,淡淡地说道。
今日霍兴确实是有些反常了,平常他汇报消息都是知道轻重缓急的,看来还需厉练。
霍兴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马上正色道:“是,王爷。今日老王妃去了佛堂。关于王爷身中剧毒一事,看来老王妃是知情的。而且,王爷与兰清若的亲事,正如王爷所料,背后想是有阴谋。”然后便将他在佛堂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向霍危楼叙述了一遍。
听完霍兴的汇报,霍危楼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保持着他一贯的淡定与从容,沉吟了一会儿才吩咐道:“霍兴,安排人去把术树请回来吧。”
“是。术神医也该回来了。他不在的这些时日,王爷的毒发也较以前频繁了。属下这就去安排。”天大的事情在王爷的生命健康面前,都不再是个事了,霍兴得了命令后马上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