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深秋,但树林里依然是枝叶茂盛、冠盖遮天,偶有阳光洒下,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斑痕。山风过处,枝叶抖动,而阳光洒下的斑点也变成闪烁不定。
高离用手指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然后又摸住老人脉搏,突然间他脸色大变。
白渐飞一直在留意高离这边,见他神情有异,忙问道:“怎么了?”
高离沉声道:“他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白渐飞眉头一皱:“那刚才是有人故意发出求救的声音引我们进来。”
他们自然不会相信鬼怪之说,立即想到有人在装神弄鬼。
高离江湖经验老到,转念一想便知端倪,点头道:“此人以腹语引我们进来,一定藏匿在附近,小心。”
白渐飞环视一周,却只见树影婆娑,冷笑道:“这些人不过鼠辈而已,也只配暗箭伤人,岂敢与我们堂堂一战。”
他话音一落,突然一个空洞而阴冷的声音响起:“对付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用不着我亲自出手。”
白渐飞这时反而凝神静气,仔细聆听。他虽然自傲但却不轻敌,对方既然敢引诱他们进来,自然早有准备,若莽撞行事,容易为对方所趁。若是能判断出对方藏身之处,擒贼擒王才是正道。
但此时风声正急,而这声音借风声回旋,一时间也难以判断。
他看了看高离,高离也摇了摇头,示意也没有发现。
白渐飞突然傲笑道:“我们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你又能奈我们如何?”
那声音再度响起:“来时容易……”话未说完,白渐飞瞳孔一缩,同时身影闪动,直冲入左侧林中,然后一指“惊天”,手尖玄气如同离弦之箭刺向一棵三人合围的大树。
树干被洞穿,但白渐飞却皱了皱眉头,因为除了洞穿树干,带落几片叶子外,他没有听见其他动静。
高离正全神贯注盯着白渐飞,却没有想到他这里变故骤生。
躺在地上的老人尸体突然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以诡异的姿势向他扑来。
惨白的阳光、阴冷的树林、诡异的尸体,构成一幅阴森恐怖的画面。
纵使高离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间额头布满了冷汗,脸上竟有些失神和慌乱。
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噗嗤声,仿佛气囊被刺破的声音,一股浓烈的腥味弥漫在死尸四周,然后向高离扑面而来。腥风入鼻,高离只觉得头晕脑涨,惊慌之中一拳击向死尸胸口。
拳头刚接触到死尸,高离只觉得右手指骨仿佛被蚊虫叮咬一般,然后右手一麻,竟无力的垂了下去。
高离心知已经中毒,左手急点胸前几个穴道,阻止毒气蔓延,同时腾空,双脚向死尸脸上踢去。
死尸突然向后方飘走,飘至一棵树上,仍是低着头,张开双臂,以诡异的姿势挂在树上。
高离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得气血翻涌,大口喘着粗气。此时白渐飞已经赶到他身边,一边扶起他一边问道:“怎么样?”
“死尸有毒。”
语音未落,死尸突然又飘了过来,速度竟然比刚才还快了几分。
白渐飞一指弹出,玄气激荡,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击死尸。玄气穿过死尸,留下食指般大小的洞,暗红色液体从洞中流出,随着飘荡的尸体洒在了地上。
但这一指对死尸的行动却并没有任何阻碍,它的行动反而快上了几分,转瞬间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白渐飞躲闪不及,只得抱着高离伏身朝旁边掠去。那死尸竟然在空中折身,又向他们飘来。
高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叫道:“那死尸是具傀儡。”然后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白渐飞心中一动,连弹三指,分别击向死尸双手手肘和背颈上方,只听得三声脆响,那死尸终于失去了控制,从空中重重摔在了地上。
然而尸体一落地,全身顿时冒出一股绿色雾气,雾气中尸体的血肉快速化成了浓水,只留下森森白骨。
白渐飞心知不妙,急忙带着高离逃离绿色雾气笼罩的地方。
赵丛之等人在树林外听到高离的叫声,然后看见树林里绿雾飘荡,知道高离和白渐飞已经身陷险境,赵丛之和陈东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赵丛之对萧影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留守,我和陈师弟去接应他们。”
萧影点点头,赵灵芝急切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赵丛之和陈东侯一点头,然后一左一右抢身进入树林。
进到树林之后,赵丛之虽然心里担心,但仍然没有失去戒备之心,步步为营,小心向前探巡。进入树林不久,他便远远看见白渐飞负着高离,背对着他步步后退,似乎正面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立即高声叫道:“白师弟。”
白渐飞听见他的叫声,背影微微一震,突然一手提起高离,然后背对着将高离向他抛来,自己却又向前冲去。显然刚才白渐飞因为顾忌高离,所以才且战且退,这时见赵丛之前来接应,再无后顾之忧,便又杀了回去。
赵丛之来不及细想,见高离已经失去了意识,急忙张开双手纵身朝高离跃去。
然而赵丛之刚准备接住高离时,高离在空中突然一扭身,竟如蟒蛇一般缠绕在他身上,然后赵丛之感觉后颈一阵刺痛,随即昏迷了过去。
在昏迷前,一张丑陋而又让人恶心的脸印入他的脑海,而那张脸还带着几丝恶毒的笑意。
陈东侯没有选择从地面慢慢突进,而是借助密集的树林在空中穿梭。他的身体虽然胖,但身手却无比灵动,在树林上空穿行竟比一只猴子还要灵活。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白渐飞站在一棵树下,神色凝重,高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正要飞身而下,突然白渐飞朝他看来,高声叫道:“不要过来!小心!”
陈东侯正不明所以,突然只觉得双手双脚一紧,仿佛被看不见的绳索捆绑在一起,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看不见的绳索上传了过来,竟然将他倒吊在了树上。
陈东侯大惊,身子不停扭动,然而越扭动,双手双脚上的束缚感越重,只得放弃挣扎,一脸无奈的看着白渐飞。
还未等白渐飞说话,陈东侯突然如同被人放风筝似的扯向空中,然后消失在丛林之中。
白渐飞眼睁睁看着陈东侯从自己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心中怒喝道:“无胆鼠辈,可敢正面一战。”
声音响彻整个树林,顿时宿鸟惊动,四处飞散。突然间飞鸟纷纷从空中坠下,有的拦腰断成两截、有的头被割掉、有的翅膀被折断。
飞鸟的血在空中弥漫成血雾,将一道道无形的丝染红,白渐飞终于看清死死困住他的无形囚笼,几十道红丝像蜘蛛网似的遍布在他四周,令他进退不得。
此时白渐飞大喜,反手将高离放在背上,然后双手激弹,一根根丝应声而断。白渐飞破除囚笼后,也不再纠缠,直奔林外而去。
赵灵芝在林外听到白渐飞的大叫声,心中更加着急,不禁大声回应道:“白师兄!哥哥!陈师兄!”
树林里却没有人再回应她,她心里一急便想要冲进去。
这时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赵灵芝一回头,萧影向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深邃的目光看向丛树深处,似乎陷入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