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表凌恬儿此举惊呆了一屋子的人,大家目目相觑,最后又都聚焦到凤染身上。凤染脑子里突然蹦出吴夫人的身影,莫不是凌恬儿怀上侯卿尘的孩子了吧?这……这未免太快了些,他们俩成亲才多久啊?
“芸儿,你跟出去瞧瞧,把郡主照顾好。”凤染吩咐道。
还没等芸儿追赶过去,凌恬儿自己已折回屋中。她冲众人讪讪一笑,说:“我没什么事,夫人不必担心。”
邓媳妇儿是过来人,当下也有些起疑,便问:“家将们多是西边人士,口味偏咸偏辣,近来上灶的厨役多紧着他们来,可是郡主吃的不习惯?也是我们考虑的不周,早该询问郡主的喜好。”
凌恬儿摆摆手,又拾起未绣完的帕子绣起来,道:“侯府的伙食深得我心,也不知怎地,我这几日对辣食情有独钟。”
邓媳妇儿给凤染递回个眼色,凤染吁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凌恬儿跟前,挂笑说:“郡主把手递给我。”
凌恬儿愣愣地抬起眼,手中银针稍一不稳,差点扎到自己的指腹上。对于女红,她是个初学者,还不是侯卿尘当初说过,他不喜欢女子舞刀弄枪,就稀罕女子安安静静地做些针线活。为了夫君投其所好,凌恬儿也是心甘情愿。
凤染已捞起她的手腕压住脉搏,良久后,凤染稍不确定地问她:“郡主这月月信来了不曾?”
凌恬儿终于明白凤染所指,双颊登时绯红一片,她垂下眸,害羞道:“还,还没到日子。我……”
凤染朝她微微欠身,浅笑说:“或许是害喜,不过还需再等等,日子有些短。若这月月信未来,这事儿才有准儿。你自己算算和尘哥……”
凌恬儿脸色绯红更甚,频频点头,口里应道:“差不多应该是的。”
凤染立马转首,吩咐芸儿说:“去后院媳妇儿中挑个生养过的,拨到旌旗轩里贴身伺候郡主。”
“不用了,还不一定是不是呢。”凌恬儿赶忙推辞。
“如今侯府人手够用,不管郡主有没有害喜,这人都理应给你派过去。”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凤染身边这几个贴身侍女,每每瞧见侯卿尘,都会用一种“尘爷真厉害”的眼神望向他,把侯卿尘搞得特别莫名其妙。
他以为凌恬儿又跟凤染她们起了矛盾,便回去套起凌恬儿的话。但凌恬儿觉得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硬是在侯卿尘面前一字不漏。
侯卿尘实在没奈何,趁来霸下洲和隋御议事之际,直接钻到西正房里。赶巧凤染去霹雳堂看望范星舒还未回来,屋子里只留芸儿一人。
“给尘爷请安。”芸儿向侯卿尘道了个万福,嬉笑道。
侯卿尘搔了搔额头,低声问道:“那个,怎么无缘无故地给郡主配了个侍女使唤?”
芸儿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笑哈哈地说:“我们夫人说早该配的,这不是人手年前才到嘛。”
“芸姐儿,你老盯着我笑什么?”侯卿尘磕磕巴巴地问出口。
“瞧尘爷这话说的,我不冲你笑,难不成还冲你哭呀?再说明明是好事情嘛。”
“是什么好事情?”侯卿尘就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宁梧恰从外面替凤染掀开帘子走进来,凤染啧啧了两声,说:“尘哥平时那么智慧,今儿这是怎么啦?郡主也够厉害的,这么大的事竟然能忍住不说。”
“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还是她做了什么事?”侯卿尘迫不及待地索问。
宁梧等人笑得合不拢嘴,凤染只好解释说:“尘哥,不是郡主做了什么事,而是你干的好事呀!”
“我?”
“当然是你。捻指算算,你和郡主才成亲多久?人家的肚子八成要有动静啦!”
侯卿尘唰地一下涨红了脸,他不可置信地瞅向凤染,说:“不、不可能吧?”
“郡主说她月信就在这几日,若是没按时光顾,就是怀上了。尘哥要是不信我的医术,再迟几天,去把高桥请回来亲自诊脉便是。”
“我哪里不信你,我就是有点不信我自己。”侯卿尘万没想到,他和凌恬儿的孩子能这么快孕育成,他甚至还没想过关于孩子的问题。
邓媳妇儿打趣地说:“尘爷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咋还不信自己的能耐呢?”
“就是,尘爷就是厉害。”宁梧忍俊不禁地附和。
“尘爷真厉害。”芸儿也随声说道。
侯卿尘的汗水已渗透出来,他手无足措地拭了拭,“那我……”
“郡主既然没说,就是担心这件事再出意外。尘哥暂先不要刨根问底吧。我派给郡主的侍女是生养过的,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侯卿尘略略颔首,不经意回过头,才发现隋御和金生不知何时已走进来。但他们主仆俩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金生和芸儿成婚很早,可芸儿到现在也没有怀孕。凤染和隋御亦没好不到哪里去。偏侯卿尘后来者居上,这太令人气愤了!
其实那天给凌恬儿搭过脉之后,凤染便给芸儿也瞧了瞧。她确系自己和芸儿的身子都挺好,隋御和金生亦不差劲,所以有没有子嗣真的是缘分问题。
凤染自己不着急,她觉得隋器就是自己的亲儿子。芸儿也不着急,她觉得和金生的二人天地很不错。然事情往往都害怕比较,要是没听到凌恬儿有喜的消息,隋御和金生也没觉得怎样。可现在听到了,二人心里便跟长了草似的。
“我正想过去找侯爷,松针他们已在阜郡安顿下来。昨日刚和阜郡族首见面会谈,目下还没谈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松针放消息回来报个平安,要咱们静候佳音。”
隋御敷衍地“嗯”了声,说:“明日是上元节,本想着让宁梧给郡主易个容,咱们好一并去灯会里转转。既然郡主有了身孕,还是不便出府了。”
侯卿尘缓和过来些,猜到隋御和金生此刻的心思,故低笑应道:“侯爷嘱咐的极是。明儿我和郡主在府里看家,侯爷带夫人出去逛逛吧。”
当晚吃晚膳时,凤染就发觉这吃食有点不对劲儿了。又是鹿血、驴肉,又是枸杞甲鱼汤,这分明就是要大补。
隋御也不吱声,闷着头使劲儿吃,凤染从没见隋御这么能吃过。她觉得他幼稚的可爱,故意笑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给金生留点呀。”
“哼,这些就是金生下晌出去买的。”隋御吃到一块带筋头的驴肉,用牙齿狠狠地嚼碎了。
凤染啼笑皆非,金生还挺会“自救”的呢?可这还不算完,将将过了酉时,芸儿便疯头疯脑地跑回来。
因着她和金生成亲,回侯府后,也是和金生在第三进院里寻间厢房住下。晚夕没什么要事,凤染便打发她早点退下。只留宁梧和邓媳妇儿在身边,毕竟她俩住在西耳房里,来去都比较便宜。
“你披头散发跟只女鬼似的,怎么了?”
“我今儿晚上想住这里。”芸儿憋屈巴拉地道。
凤染斜睨她一眼,笑问:“和你家常老板吵架啦?”
“夫人,求你了,让我住下吧。”
“讲实话。”
“金生他特烦人。”
凤染瞧她难以启齿,又联想到那一桌子大补食材,已猜到了大概。
“不至于的,你们俩好好聊一聊。他要是真对自己不放心,明儿我给他弄点滋补的方子吃。当初房家大爷弄来的偏方,我还留着呢。”
“他老着急,我也不知道他急什么。弄得他有万贯家财要继承似的。”
宁梧和邓媳妇儿连拉带拽将芸儿送回后院里,回来时都捂嘴忍笑,跟凤染学舌,道是听见金生哄劝求饶,连扇自己好几个大嘴巴。
凤染在西正房这边磨蹭到很晚,见宁梧和邓媳妇儿哈气连连,方回往卧房中。知道金生现下是什么德行,用脚后跟都能猜到隋御此刻是什么样儿。
“我以为娘子今晚不进来了呢。”隋御坐在案前,面前貌似摆放着什么物什。
凤染抢白道:“你给我正常一点。”
她走过去将物什看清楚,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打哪儿翻出来的。”说着,就要去抢。
隋御没有阻拦,只幽幽地说:“我看了一个时辰,早就背下来。”
“一张破方子,你跟它较什么劲?金生疯了,你也疯了?就那么妒忌侯兄长有了孩子?”凤染掷下药方,坐回到床榻上。
隋御立即跟过去,负气地说:“娘子的肚子没有动静,就是我这个夫君无能。肯定是我做的不够卖力!”
“你很好,特棒。”凤染一手揉住他的耳垂,娇笑道。
隋御提了口气,没有讲话,眼神却瞟了眼搁在案几上的方子。
凤染忽然想起当初房家大爷的事,遂赶紧强调说:“我没跟你装,真的没装,一次都没装过。我只是让吴夫人适当的装一下,但你又不是房家大爷那个状况。咱俩就是……我闺女想晚点来到这个世上。”
“娘子没装过?”隋御不大相信。
凤染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
隋御攒了攒喉头,眉间积满怨气,说:“那娘子也一次都没夸赞过我。”
“额,哥哥,我没大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在过程里给些鼓励么?”
隋御一把扯过凤染的长腿横于自己腰侧,继而切到她的双膝里,“我要娘子最真实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