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
到底是怎么了?
我单知道不能扶老太太过马路,却不知道,连一只猴子都不能相信了,赵时扭头看着,只是喘了口气,便追上来顺着衣服,爬到自己肩膀上,扛着小包袱坐下的猴子。
还好,
它瘦瘦小小的不算重,
还好,
这货细看颜值其实很高,扛在肩上也不算碍眼,
赵时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然后便无视他,扭头问狄咏:“你怎么来了?”
狄咏这才疑惑的收回目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猴子好像在看他是不是好人,然后弯腰行礼道:“郎君,一号洞中出大事了。”
“出了大事你不会自己处理吗?”
赵时虽然这么责问,却是已经加快速度往那里走,而且,狄咏如果能处理,他应该是绝对不会来麻烦自己的,而他处理不了的,也就只有……
“我不走。”
苏轼如八爪鱼一样的抱着门口的柱子哀嚎,声音之凄惨,甚至引的俩条街道外的百姓都微微侧目,
什么情况?
苏辙急忙红着脸松手。
他是一个要脸的人。
当然,
脸,
苏洵也要,但是,他这会已经是被苏轼激起了怒火,虽然臊的满脸通红,却依旧是,甚至更加用力的去拖拽苏轼,拖拽的柱子都微微倾斜,一边拽,还一边有些殃及池鱼的骂:“你是状元之才,状元之才怎能留恋这破沟渠?这破沟渠到底能给伱带来什么?”
“文采?”
“学识?”
“智慧?”
“还是算术?它甚至不能让你增长哪怕一丝一毫的见闻。”
这,
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赵时站在三人不远处,本意他是不想管的,他也倾向于让苏轼回去好好读书,毕竟明年那一榜确实能人居多,而且欧阳修还在酝酿一场古文运动,也不知会掀起什么波澜,但是……
就因为这个,
你就这么言之凿凿的说我沟渠是废物,是糟粕,是不能提供一点知识的地方,也未免有些:“过于偏颇了吧!明允先生。”
苏洵,
苏辙,
苏轼一怔,然后苏洵到底还是缓缓放开了苏轼的裤子,然后扭头道:“老夫急切之间,确实殃及了宗季,实为不该,就是……”苏洵迟疑了一下,他其实是不太想针对赵时的,
但是,
都这时候了,
他总不能服软吧!
便道:“老夫说的应该没错吧!就这沟渠,别说王佐之才,就是连一个会算术的人恐怕都没有吧?”
赵时点点头,
或许,
但是,那也只是曾经,赵时左右打量了打量,然后便很随意的挑了一名,看热闹站在最前面的二十五六岁男子,出声问道:“已知,此人脸上一天会长十二个痘痘,那他十三天能长多少痘痘?”
苏洵微微皱眉,
这是要……考校老夫?
老夫虽不才,却也曾经学过算术,只要给他盏茶时间,他不是不能算出来,但是,赵时却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而是看向那二十五六岁男子身旁的瘦弱小孩,直接问道:“多少?”
“一百五十六。”
“一百五十六。”
一前一后俩道声音响起,
苏洵猛的一颤,
他确认赵时没有耍诈,甚至,他还在沟渠里见到过那个最多不过五六岁的孩子,那孩子还因为母亲行动不便,给他递过一次煎饼,然后便坐回到小车旁,借着灯笼看书,
苏洵当时还感叹过一句:“这孩子倒是好学,只是生错了地方,只希望赵宗季能略尽绵薄之力,不要太误人子弟。”
却怎么也想不到……
就这么个小孩?
竟然能……
比他更快?
甚至,他都还没有一个接近的答案,苏洵老脸,一时间有些火辣辣的红,然后便艰难的弯腰道:“老夫……”他是想认错的,他不是那种被打了脸不认的人,只是,还不等他认错,便听赵时继续道:“那,一天十一个痘痘,十八天是多少?”
什么?
苏洵倏然抬起了头,
这就过分了吧!
老夫都已经准备认错了,你竟还要不依不饶,岂不是……正气着,苏洵看到……
赵时竟然不是看他,
而是看着那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无他,
刚才虽然那孩子很快,但是,却还有一个人更快,那年轻男子一开始听到赵时用他脸上的痘痘作为问题时,还有些不爽快,但是,听到赵时的问题,他整个人却双眼放光:“一百九十八!”
“一百九十八!”
然后,
二十五六岁男子便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自己身边,身高至多不超过俩尺的五六岁孩子,竟不用赵时出题,自己便问道:“那二十一乘二十七是多少?”
这就有些难了,
五六岁的孩子,最少想了十四五个呼吸,甚至说之前还不确定的看了赵时一眼,才道:“五百六十七?”
啪
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激动的狠狠拍了一把大腿,然后混不顾孩子身上的脏乱,弯腰抱住孩子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孩子开始奋力挣扎,
甚至,
脸上出现了明显惧怕的呼吸短促,赵时便上前道:“我劝你最好赶紧放开他。”
沈括一怔,
急忙松开,还跟孩子道歉:“一时激动之下,情绪失控,还请小郎君谅解。”然后才看向赵时,又拱了一下手,赵时便把后半句……
如果你不放开他,
情急了,
他可能会捅你一刀的话咽了下去,还礼道:“敢问郎君姓名?”
“沈括,字:存中。”
沈括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便整个人偏执了一般:“您是这孩子的父兄吧!这孩子算术天赋极高,小人斗胆请官人让他拜我为师,您放心,我必定将他视如己出。”
赵时摇摇头,
倒不是拒绝,而是将选择留给了孩子:“这要让他自己决定。”
让他自己决定?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沈括下意识的有些怀疑,却见……
那孩子虽仅有五六岁,
而且,
脸色苍白,瘦弱,好像刚刚才大病了一场,竟恭恭敬敬的先给赵时行了一个礼,然后才看着沈括,清醒道:“先生以为我是天才,实则不然,就这样的算术能力,阿郎洞中,少则人,多则十余人,均在我之上。”
“什么?”
沈括这下真的是有些被震住了,看看孩子,又看向赵时,又看向孩子:“你说的阿郎可是他。”
孩子认真至极的点着小脑袋:“阿郎许我们活命,我们孩子便以他为阿郎,纵死……无怨。”
别说沈括了,
就连赵时都被这小子震了一下,这孩子就是赵时一开始以为死了,后来救下来那孩子,他好像叫:杂种,“杂种”看几人被惊住,略微有些慌,不懂自己为什么明明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大人们却反而都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过,他最后还是镇定下来,继续道:“所以,先生如果想对我好,可以先对阿郎好,是阿郎教会了我们算术。”
阿郎?
沈括缓缓抬头,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时。
当然,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提着裤子的苏轼,
已经准备作揖认错的苏洵,
袖手旁观的苏辙,
这父子三人都有些呆愣,怎么总觉的……
事情在半途……
跑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