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
沈括看着手中的书籍,连着感叹了十几个难以置信,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便抬头看着赵时,又感叹了一声:“难以置信。”
赵时就,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沈括。
沈括是北宋科学家。
何为科学家,就是他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生物,自然科学等都懂亿点点,当然,现在这个时候,这些还不叫这些名字,但是,沈括却是真的懂,最起码,赵时觉得自己远不如他。
所以,
被沈括如此夸赞,赵时难免有些心虚,他无非就是想着这些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便弄出了一些数学一二年级的教材,三四年级他都不懂,而且,这一二年级也大多不全,就是赵时想到什么加上什么,主要是一些加减乘除的速算技巧,
就比如什么头乘头,尾乘尾,头尾相加什么的。
这些当然培养不出大数学家,但是,用于让这些孩子增长见识,甚至获得一技之长却也足够了。
沈括爱不释手的翻看着赵时简易弄出来的教材,然后突然问道:“这些是计数吗?”
古代有算筹,
而且好像早在世纪,印度数字,也就是阿拉伯数字就曾随着佛教传入中原,只是中原并未使用,赵时也不觉得阿拉伯数字就高贵到哪里去,只是,他毕竟从小到大学的都是这个,甚至搞不太懂算筹的概念,所以编写的时候就编写成了阿拉伯数字。
而沈括,
只是看上几眼,虽未曾见过这样计数,却也看出来这就是某种数字,便起身道:“先生大才。”
赵时急忙摆手,
还礼,
沈括便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利落道:“先生大才,括不如也,先生能否允许括,暂留此地。”
“当然。”
赵时眼睛一亮,虽然只是暂留,虽然即使拥有沈括,也不见得就能给这个时代带来多大的改变,但是,单单是沈括对于北宋各方个面的科技发展程度的了解,就已经能帮赵时大忙了。
赵时毕竟在后世生活过,他虽然咋一看好像知道的东西不算太多,但是,那也是因为他没有深入的了解北宋的方方面面,了解之后,说不准就能拿出什么金点子,而沈括就能帮他最省事,省时的帮自己了解自己究竟遗失了那些未曾注意的,犄角旮旯的知识能用。
当然,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沈括是科学家,而且不是那种理论学家,他还喜欢四处游历,结识民间牛人,而众所周知,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民间牛人几乎无法登上庙堂之高,所以,赵时一直想找,却如大海捞针,而现在,沈括愿意留下,自然就能让赵时以他为基石,慢慢的把那些不受重视的民间牛人纳入彀中。
所以,
赵时一时间热情很高,完全就忽视了旁边幽幽看着的苏轼,苏辙,苏洵三父子,苏辙,苏洵还好,不知赵时身份,苏轼却微微有些叹息,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样,能被郎君如此挽留,哪像自己……
除了吃,
除了能写几首不登大雅之堂的诗词,
我还有什么能力?
我就是个废……嗯?……苏轼突然缓缓怔住,不对啊!这不正是我能留下的契机吗?
想到此处……
“父亲……”
苏轼急忙扭头对苏洵说:“您说沟渠无任何增益,既无增益,那沈括兄这种大才又是为何要主动留下?”
“这……”
苏洵脸色一僵,
他其实还是倾向于沟渠对于科考举子,并不是一个好的读书场所,但是,赵时虽然打脸打着打着就跑偏了,但是,他也确确实实打了苏洵那么一下,让苏洵有些没办法理直气壮。
这就让苏轼找到机会了,
忍不住声音更大了一些:“所以,还请父亲让我留在沟渠,轼发誓,轼明年必定能高中状……”
“不可能,你不能留在沟渠。”
“为什么?”
苏轼猛的抬头看向苏洵:“明明郎君都证明留在沟渠……嗯?”然后便看到,苏洵好像嘴都没有张,甚至,就连苏洵都有些诧异的看向苏轼身后,苏轼缓缓回头,便看到,赵时不知何时跟沈括暂时聊完,听到这句话,回头道:“你去读书。”
苏轼一颤,
竟有一种……被背刺的感觉。
赵时却面色平静,不容拒绝:“明年正月便会开科,距离现在也不过俩三个月了,这个时候,你是怎么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的?”
苏轼一怔:“这……我觉得……”
“我不要伱觉得,我要我觉得。”
赵时好像从赵祯身上学到了一点点好东西,不讲理的理直气壮道:“若你明年能中,我就是亲自给你做一桌你从未吃过的美食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你明年不能中,那你此生就再也别想吃到米饭之外的食物。”
什么?
苏轼狠狠一抖,
苏洵,苏辙父子俩,却是整个人狂喜,然后看着赵时,竟有些感激涕零,苏洵拱手道:“老夫一次,俩次,三次的轻视宗季,甚至是出言刺伤宗季,宗季却依旧如此仁义,老夫之……罪也。”
说罢!
深深弯腰,
赵时急忙避让开,苏洵足足比他大了三十一岁,然后还礼道:“明允先生高风,时不如也,还请明允先生,尽快把苏轼带走吧!”
“是。”
苏洵狂喜,
然后……
苏轼就被带走了,
苏轼被带走的时候,神态凄然,赵时都以为他能憋出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了,不过,苏轼最终还是没有敢继续犟嘴,毕竟,苏洵是他父亲,他就是犟几句嘴,无非就是被打,但是……
赵时是皇子,太子,甚至是下一位世间权势最隆者,苏轼就是再淡泊名利,况且,苏轼也不是很淡泊名利,他也是不敢跟赵时犟嘴的,生怕变成下一个奉旨填词的柳三变了。
所以,
整个过程还是很顺利的,赵时也完成了他跟苏轼告别的目的,然后也松了口气,他也觉得让苏轼这么待下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赵括动容道:“郎君劝人上进,实乃吾辈楷模。”
赵时摇摇头,
然后又跟沈括闲谈了几句,看沈括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还在想那些首首尾尾的问题,便主动告辞,然后让沈万三给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又在沟渠内转了一圈,叮嘱了几句残疾人头领陈龙剑,陈龙剑就这几日,整个人便已经意气风发了许多,然后才带着狄咏,二娘,扛着猴子,出了沟渠,直往食仙居而去。
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若没有……
李令时人小小的,气势却大大的堵在食仙居门口的话……
“你为什么……”
“嗯?”
不等李令时质问,赵时忙扭头,皱眉问道:“若是让你父亲官复原职,你觉得可行性大吗?”
什么?
狄咏狠狠一颤,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个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与寻常一般无二的下午,他竟然会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话:“郎君,莫不是调笑卑职?”
“怎么可能?”
赵时无视了站在身边,仰着头看他的李令时,认真道:“虽只是我一人意愿,不过,我确实有心促成此事。”
狄咏狂喜,
但是,
就狂喜了一点点,然后便整个人如遭雷击,苦涩无比道:“郎君心自是无比好的,但是,哪怕不谈百官阻挠,单单是卑职父亲,恐怕也是不愿,甚至是不敢再当那枢密使了。”
什么?
赵时一怔,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什么情况?”
狄咏一张脸,苦的能下火:“非是卑职自曝家丑,对父不孝,实在是……唉……卑职父亲确确实实是,是不甘心就此失去枢密使,这毕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枢密使,还是天下武将的一点念想,但是,他却又不敢担任枢密使,认为自己不配。”
所以……
赵时微微皱眉,
狄青这是……抑郁了?
想着,
赵时自然而然的扒拉开李令时,走进了门,李令时本就气的脸顿时更气了,只是看赵时好像真的在琢磨什么正经事,便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舍得这时候爆发,只是死死贴着赵时。
等着吧!
今日非与你说个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