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奎:“……”
让他哭?什么意思?
还没等邱奎咂摸出这话什么意思,君澜已经抬步,径直走到那把黑铁锤跟前,然后伸出手去。
李泽然见状大骇,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家小师妹被铁锤追着打的惨状!
他吓得肝胆欲裂,脸都白了。
关于自己这个小师妹,他所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昨天师父特意交代过他,让他务必切记千万一定要护好这位小师妹。
一句话里面连着用了这么多形容词,他说什么也不能辜负师父他老人家的重托啊!
眼见李泽然急得冲君澜叫道:“小师妹快过来,别碰那锤子!”
其他万春谷的弟子,虽不如李泽然那样担心君澜的安危,但大家毕竟都是同门。
有这份情谊在,他们也不想看到君澜出个什么好歹,于是纷纷加入李泽然的阵营,劝君澜:“是啊小师妹,你快过来吧,小心被伤着。”
可惜没用,君澜径直握住了铁锤的把柄。
万春谷众弟子惊呼,回想起刚才邱奎被黑铁锤追着打,打得嗷嗷叫的惨状,大家都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李泽然更是腿一软,险些吓趴下,他家小师妹身娇体弱,可不是邱大哥那种皮糙肉厚的壮汉,别说被黑铁锤追着打,就是随便敲上一下,小师妹也扛不住啊!
更何况小师妹那么瘦弱,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别到时没把大锤子抡起来,再把自己的胳膊给拉伤了!
他心中才这样想,就听见邱奎哈哈大笑着冲君澜道:
“小妹妹,我这把昊天锤可重着呢,你小心一点,仔细别再把自己的小胳膊拉断了,到时候别跑我隔前哭唧唧,我可不负这个责任啊,我提醒过你的。”
话语中难掩看好戏的讥讽。
李泽然头一次觉得这人很讨厌,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邱大哥!”
再一回头,就见君澜小脸紧绷,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在鼓动。
这分明就是拿不起来的架势啊!
李泽然叫了一声“小师妹”,就要冲过去把人拉开。
然而,就跟刚才他想拉君澜,结果被时越半路截胡一样,这次李泽然依旧没能碰到君澜的衣角。
他望着拦在他面前的时越,急道:“你!大师兄,你快让开,要拦住小师妹,不能让她去碰邱大哥的锤子,太危险了!”
伸手就要拨开时越,后者就势抓住他手腕,将他拉到边上去,淡定道:“你多虑了,我们的小师妹……不一般。”
李泽然:“……啊?怎么个不一般法?”
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君澜。
君澜还在跟大锤子较劲。
说实话,她有些失算了,没料到这把劳什子破铁锤竟然这么重。
……不,不对,不是这把破铁锤本身重,确切地说,应该是这把破铁锤的灵识跟她杠上了,故意使坏把自己焊了在地上,所以才会这么重。
方才,她趁着邱奎大秀特秀之时,悄悄催动异能给,操控了这把大铁锤的灵识,于是这才有了刚才那出铁锤发疯,追着邱奎打的好戏。
如今大铁锤的灵识恢复了正常,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她操控了,顿觉羞耻又愤怒,哪还可能再让她把自己抡起来。
修出半道残灵的大铁锤,这会儿恨死君澜了,它使出浑身解数,山一样稳稳地把自己扎根在大地上,坚决不让君澜撼动自己半分。
而且,这次它学乖了,根一扎稳,立马就主动把自己那半道残灵封了起来。
灵识一封起来,大铁锤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大铁锤了,君澜再想通过用精神异能控制它,完全没可能。
……不用特殊手法,就她这小体格,想轮起这把重达上百斤的大铁锤,本身就已经吃力了。
如今这家伙又故意使唤把自己扎根在地上,重量更是呈数倍翻涨。
这样下去,那就是把胳膊扯断,恐怕也不能将锤子举起来。
君澜的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一旁的邱奎得意地哈哈大笑。
张孟也笑着劝君澜:“君姑娘,还是算了吧,快别犯犟了,你邱大哥的这把昊天锤厉害着呢,你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降不住它的。”
君澜偏头瞥他一眼,笑:“是吗?我要是能降住它呢?”
“……”这怎么可能!张孟也朝她笑,“你要是能降住它,那我谁都不服,就只服你。”
“……”你看像是稀罕你的服气的人吗?君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容不变,目光却瞄准了他腰间的储物袋,“张大哥,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如何,我要是能将这把大铁锤举起来,张大哥就把你的储物袋打开,里面的东西任由我挑选,如何?”
“这……”张孟一噎,似乎没料到君澜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挂着的储物袋,有些迟疑。
修士的储物袋,就好比书生上京赶考背的书篓子,日常读书所需要的重要东西,基本都装在里面。
他身上带着的这个储物袋也一样,里面装着的,除了他们修炼所需要的灵石外,还有修士必备的应急丹药。
哦对了,还有不少银票,都是这些年他帮万春谷售卖丹药积攒下来的。
可以这样说,这个储物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的全部身家,几乎都在里面装着了。
因此,面对君澜提出的要求,哪怕明知道君澜没有赢的希望,张孟还是迟疑着不敢一口应下。
一旁的邱奎去自作主张地代替他应下,对君澜道:“这有何不敢啊,小妹妹,不但你张大哥的储物袋,你邱大哥我的储物袋也押上去!”
说完,他率先解下自己腰间挂着的储物袋,递给一旁站着的李泽然:“这个你先帮我拿着,等一会儿结果出来了,你再给我。”
说的好像君澜输定了似的。
君澜心中冷笑,但是对于能多搜刮一个储物袋这种好事情,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张孟和邱奎这两个周扒皮,这些年不知道从万春谷压榨走了多少血汗钱。
趁着今天这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她不但要让他们丢脸丢到姥姥家,灰溜溜地从万春谷滚出去,她还要狠狠地给他们放下血。
眼下就差张孟的了。
她看向张孟:“张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能举起邱大哥的这把大铁锤,所以才不敢应啊?”
她这话问得着实诛心,张孟要说是,就等于承认了他前面吹嘘的那些都是屁话,可要说不是吧,他就得像邱奎一样,乖乖把自己的储物袋押上去和君澜赌。
退也不行,进也不是,这是根本不给他留活路啊,万春谷新收的这名女弟子,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出手竟然这么毒辣。
张孟的视线落在君澜身上,定定地盯着她打量,似乎这样就能看出结果来。
但是可能吗?
张孟眼睛都盯酸了,也没能从君澜脸上看出任何他想要的结果。
反倒是邱奎那个傻大个,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君澜更是用一副“你刚才果然是在说谎骗我们”的眼神望着他。
这下张孟没办法再拒绝了,他一咬牙,解下储物袋递给李泽然,然后他朝君澜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唉,好吧,张大哥今天就陪你玩玩。”
那样子,就好像君澜是一个贪玩调皮的孩子,他这个做长辈的,被缠磨的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配合着她胡闹一样。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取决于他的判断,他还是觉得君澜一个娇娇弱弱的小丫头片子,不可能举得起那把沉重的大铁锤。
既然举不起来,那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啊。
等那小丫头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他刚好趁这个机会给对方点教训,也好让她知道以后该怎么尊敬他们。
心中这样想着,张孟的心就更安定了,他才要摆出一副老好人的和善笑脸,眼睛忽然看到什么,瞳孔骤然剧缩,整个人失态地跳起来,大声喊道:“怎么会这样!?”
邱奎也看得瞪直双眼,喊出了和张孟一模一样的话。
他就跟个斗鸡似的伸长脖子盯着前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惊吓。
万春谷新收的这名弟子,竟然真的……真的将他那把昊天锤给举起来了!
不但举起来了,还挥舞的比他更有气势!
就见他那把重达百余斤的大铁锤,此时正被君澜握在手里面,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轻松的就好像在抛一个溜溜球玩!
君澜甚至还有闲心和邱奎打招呼:“邱大哥,你这大锤子,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重嘛。”
当初第一次摸到大铁锤,因为预估过低,险些拉伤胳膊的邱奎:“……”
他眼睛瞪成了铜铃,喉咙里面发出“咕咕”的声响,险些吐血三升!
成功气倒了邱奎,君澜又扭头去看张孟:“张大哥,您看我锤子耍的还行吗?”
张孟:“……”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再想起他们之间的赌约,张孟更是身形踉跄,心如刀绞,口中喃喃地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一个炼气期二阶的小医修,居然能轻松抡起一把重达百余斤的大铁锤,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
……难道那小丫头隐瞒了实力??!
张孟忙凝足心神,再一次查探君澜的修为。
君澜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窥探,但她丝毫不慌。
有什么好慌乱的,她说的都是实话,姓张的再怎么查她,她也还是一个炼气期的小弱鸡。
至于说她为何突然又能举起那把大铁锤了……简单,异能与符篆相互结合的作用。
凭着她现在的实力,她确实举不起这把存心要和她杠到底的大铁锤,但是她可以找外援啊。
此时此刻,如果有符修在场的话,就能感觉到,她的四周用上了有遮目作用的符篆。
倘若那符修的修为足够高,还能看见,此时此刻,那把重达百余斤的大铁锤下面,杵着无数条藤蔓触手,正托着那把大铁锤一上一下地做抛举运动。
而她只是象征性地握住锤柄即可,根本不用她出什么力气。
可惜,现场没有这样厉害的符修在。
……呃,这样说,倒也不完全对,应该还是有人能看出来的。
君澜瞥向人群中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在场其他人看不出她使的这些小伎俩,但是她这个便宜大师兄肯定能看出来。
毕竟,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她这种小小的障眼法,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果不其然,君澜才把视线投过去,就看见她那位便宜大师兄正朝她微笑。
待两人视线对上,对方还给她来了一套唇语。
君澜:“……”
读懂他唇语意思的君澜,顿时有种考试作弊被老师当场抓住的心虚。
唯一庆幸的是这个老师跟她是一伙儿的,不会揭穿她。
可饶是如此,君澜还是有些心虚,她移开目光,佯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再次将后背对着时越。
鸵鸟式自救法则,她现在用的越来越熟练了。
身后,时越笑着摇了摇头,眼中装满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另一边,张孟连着查了君澜好几遍,最后终于绝望地确认出了一个事实:
万春谷新招收的这名女弟子,的确只有炼气期二阶的修为,小姑娘没有说谎!
至于她为什么能将这把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唯一的解释就是:人家小姑娘天生神力!!!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生来就自带一身怪力的人并非不存在,他们师门就有一个小师弟,据说其还没有学会走路,就能单手将比他大三岁的哥哥拎起来扔出去!
这种属于小概率事件,千千万万个人里面也未必能出一个!
结果没想到万春谷这名新招收的女弟子,竟然就是那千千万万个人中的唯一一个!
……一个看起来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有一身这样的怪力,难怪她敢和他们打赌,还各种用激将法激他们和她赌,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算计啊!
他们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