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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八、前徒戈(1 / 1)

“刘赫不得明违寒朝太后之意,便借宇文雍之手灭杀了寒朝使节,看似只是意在拖延。而他怎会足于这扬汤止沸的拖延之法故以一面要至尊‘查实严办’、得一不见分晓不能再论和亲之局,一面劫走了尔永、让馥儿成了孤单之身,日后便可光明正大地求娶他想的是待数载之后羽翼丰满,即便是我朝至尊不允弟媳改嫁、寒朝太后不许当朝皇后是个醮夫再嫁之人,也是不能奈何于他!”

苾馥轩内,郎主述清了为何要疑刘赫的因果。他捧起一盏茶看着茶烟荡漾,心想自己虽是隐去了至尊“疑惑”垂伯那节,然有心人当是能波风捉影、心有所感

“郎主所述之由确是确凿,刘赫也是真有此想故以言行与郎主所言如出一辙”宝明阿尚摸了摸自己溜光的脑袋、分外的心平气和,“然贫道依然还是那句--劫走殿下者并非刘赫!”

“且!”宝明欲言又止,看了眼垂伯、又看了眼盛为,“郎主心中另有一人,此人比之刘赫更是可疑只是不想说罢了!”

“那可疑之人就是至尊!且而今老夫也觉他是比刘赫更可疑些!”垂伯干笑了两声接过了话,“他应是会拿了老夫来做他疑心之据--说是老夫栽赃嫁祸、要趁机一报家仇国恨!至尊其实明知老夫不是凶徒,只是要藉此拿捏盛家、欲要行一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计!”

“至尊意欲栽赃垂伯?”盛为煽动着两瓣粉唇、喃喃间有不知所措之感,“至尊忌惮我们家、为何又要我入仕?为何又定要尔永娶了姐姐?”

“所谓君心难测、瞬息万变大概就是此理了!”垂伯忽然哈哈大笑,可笑中全是酸楚,“老夫承盛家恩情多年,不想终而倒要成拖累盛家之人,惭愧!实在惭愧!”

“垂伯勿要庸人自扰、胡思乱想!”郎主走近了给垂伯斟茶,“我们早为一体、荣衰与共,何来拖累这等词措?”

垂伯见郎主情真意切、语出肺腑,垂伯重重地“唉”了一声道,“只要不误儿孙辈之将来,老夫死不足惜!”

盛为一见垂伯脸上阴霾遍布、眼中又有决绝之色闪出掩进,只怕这老儿郎心血来潮之后要去做些“舍身取义”的“自首”之举,因此暂举起了自己心头的大石,只充个懵懂的样子去与垂伯交谈,“老儿郎莫要胡言乱语!快些与二郎细说了至尊要如何拿捏盛家?”

果然盛为一问垂伯就散去了阴鸷,代之以祖父之态

“至尊既然忌惮盛家日后嚣张无度,暂且劫走尔永倒是上策。之后李淑媛若产下皇子,或者馥儿两夫妻还有团聚之日,若她只生了个公主--想来至尊便要拿定了不扳倒盛家决计不放尔永主意、再是难改!!”

“若是、若是至尊扳不倒我们家呢?”盛为的心砰砰乱跳、脑袋嗡嗡作响,他慌自己还不曾替刘赫脱了嫌疑,却又有个他想跟随一世的“明君”当空而出,倒是使得齐尔永掳走之时显得愈发的扑簌迷离。

“若是扳不倒盛家李淑媛年纪尚轻,自还可生养!若李淑媛始终不出皇子,那还可有黄淑媛、陈淑媛、张淑媛若是至尊命中无子,定要尔永承位的”垂伯碾动着手指思索着,“不能!若此事当真是至尊所为,那宗室与盛家便是你死我亡之局、不死不终!或者尔永就是开弓之箭,至尊就此要冶盛家的罪也是难料!”

“砰”得一声,娘子的茶盏应声而落、碎成片片。

“采央!”郎主拉住了强作镇定就要自己去捡拾碎片的娘子,“皆只是猜测罢了、你我早已有论、何须在意?”

“父亲、母亲,垂伯说的是你们早就想及的?”盛为的脸色撩白一片,“疑惑刘赫原来只是抛砖引玉之计么?”

“不!我还是疑心刘赫多些!”与二郎脸色一般的娘子勉力地沉下了气,“那些是你父亲之想!”

“不需伺候,你们都且退下!”娘子忽然想起这一声响势必要召来外面伺候着的甚至是里屋的初柳、绿乔,急忙拔高了声吩咐了一句,再去看盛为时,只见他往左边转去坐了几息、又往右边转去坐了几息,身如其心,正不能安宁。

“留清!”蓦地垂伯疼爱地拍了拍盛为,“此刻是否正想好不易自己大了、入仕了,再不用蛰伏在兄长的阴影之下、再不用依仗了家门的声势一世只做‘盛家二郎’恰恰在此方才独行于世、不曾迈得几步之时,却觉路途之凶险叵测远非你能所想,而之前以为可以看穿懂得的种种皆是无助因此就有失意、愤怒又无能为力之感?”

“但你需知此乃人生之常,勿说你而今还只是个少年儿郎,纵然如老朽这般之人,当初还不是所幸留清的家人绝非老夫的家人那般只会做些亲痛仇快之事、反而是世间少有之好,因此留清切不可因此颓丧!”

“老儿郎,二郎并非为此颓丧!终究二郎原本的心意就是去做个隐士,因此什么前程功名是有是无也是不妨!”盛为摇着头,脸上一派苦色,“盛家若是失势,谢、李两家必受牵连,或许也要就此一蹶不振但愿届时不要有性命之伤,论是至尊或是我们!”

“而今二郎是于人心太过失望、更是替齐尔永与疯婆还有享儿忧伤!”

“可还需得二郎再述不疑刘赫之由?”盛为哀哀地问着,“像是再不用了罢!”

“亦不会是至尊!”宝明忽然“金口”又开,用的与之前一般一样、毋庸置疑的声气!

“不是刘赫、至尊不会?!”娘子气愤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世间除了这两人倒还有谁能有手段在我们家无声无息地劫了人去?”

“既是命中的业报便跟随着命中的缘法、终而万事可解!”宝明阿尚不顾娘子的眸中的咧咧寒光,只拿温暖笑意相对,“贫道恳请娘子再信贫道此回,不然、怕是有郎主、娘子不堪相对之果,不善!不好!”

“既然要我信的、既然怕我不堪相对的,阿尚就应说分明了才是善的、好的!”娘子说罢将垂伯、盛为、郎主依次轻轻地点了一回,“此处都是我们盛家一门之人,阿尚不必推脱什么不便,因此拿乔不说!”

“不可说!不可说!”宝明阿尚依旧摇着大脑袋,“且娘子呐!以娘子这等暴躁之态,怎生能劝住一旦醒来又要拔剑吻颈或是撞墙纵火的娘娘?”

娘子听得阿尚之言就像是挨了记当头棍似得、倏忽就懵然恐慌起来,“纵火?在、在此处?”

“我可曾说过这样的话?”她急忙小声去问郎主,因她记得自己并不曾与任何人提及过郑凌琼梦中苾馥苑被烧之事。

“采央不曾说过这等离奇之言!”郎主清楚地看见了娘子的惊骇,转念便知其中必有蹊跷,“难道阿尚说中了什么?”

“贫道并不曾说中了什么。想来是娘娘一向喜好耍火,娘子因此生出了担忧、亦是常理!”宝明阿尚嘻嘻而笑地替娘子“解了围”,只是他这“无忧无虑”之笑夹在另四张忧心忡忡的脸庞间实在显得违和突兀,看得一向“偏帮”他的郎主都觉“不堪入目”。

“馥儿醒来后我们待要如何倒是真要好生推敲!”郎主决意待只有他与娘子两人之时再问那“火之渊源”,“她一心认定刘赫乃是截去尔永之人,只怕”

“父亲!父亲恕二郎打断之过,二郎有话要禀!”盛为站起身来对郎主行了一礼,“这一场议论原是为定了谁的嫌疑更大些,因此我们可谋可动,可而今旧人嫌疑未去、新人又添,难道只有二郎一人更是无力无为、不知该是要如何才能救得齐尔永归来?”

“齐尔永不归,盛馥就必然要疯!她若是疯癫便是难料难防,二郎自可日日夜夜守着她,然还是怕有疏忽”

“你待如何?说来!”郎主念快如电,听到此就知盛为已有“妙计”在胸。。

“索性!”盛为挺了挺胸膛,“我们索性禀告至尊有确凿之据可证齐尔永是被刘赫劫持而去,并求圣上出兵攻打北地、营救他的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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