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富贵儿早早醒来,简单梳洗来到园中活动了一下筋骨,冯妈妈听到声响,也神色漠然地走了出来,看那晦暗的眼袋可以看出,昨夜肯定是没有睡好。
“看你没有睡好,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
富贵儿跟冯妈妈打声招呼,转身便欲出院。
“公子稍等!”冯妈妈见富贵儿要走,紧忙喊停了他的脚步,“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您说来听听?”看冯妈妈欲言又止的神情,富贵儿便知,冯妈妈说的是一件为难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轻易地应承。
“他日若你真的与我师兄为敌,你是否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
冯妈妈的言语越说越轻,说到最后那言语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他是国师,我乃一介布衣,如若他日有为敌之日,难道不该是他放我一马,留我一条性命吗?”
富贵儿听了冯妈妈的话,忽然觉得冯妈妈有点杞人忧天了,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眼前不代表今后,您便说答应不答应吧?”
冯妈妈见富国儿不正面回答,还以为他有意搪塞,这言语也禁不住急了几分。
“行,谢谢您的抬爱,如若有一天我真的有这个能力,我便放他一马。”
富贵儿说着话,抱拳意思了一下,抬步朝院门走去。
看着富贵儿远去的身影,冯妈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昨夜折磨自己一宿的思虑却再次涌上心头。
此人前程不可限量,来京都汴梁不过两年有余,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会所的新东家,地狱城的城主,功法增进速度超乎常人不说,身边还围聚一帮的顶尖高手。
关键是毓璜仙子,那是多么高傲的存在,自己明明看到仙子提剑追杀他,却不知他用了何法驯服了仙子,却让那骄傲不可一世的美人,甘愿成为他夜夜寻欢的美娇娘。
冯妈妈身为青楼的老鸨子,男女风月之事她比谁都清楚,一想到那骄傲的毓璜仙子,赤身倒在这少年身下,娇喘连连哀求不断,这心中便不由得震颤不已。
还有,还有齐王,只见一面便欲招其为驸马,死后更是把最信任的太监派去了地狱城,牧洪为何要去地狱城,那绝不是逃命那么简单,齐王会没有后手,对,齐王的后手绝对就在这朱富贵儿的手中。
想到这里冯妈妈只觉得身上,一阵凉意侵袭,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富贵儿出了小院儿,走了半天才召了一辆拉活儿的马车,上了马车,命车把式去往城南运河码头,一个人躲进车厢便展开自己的思绪。
昨夜睡前,隐隐觉得自己与冯妈妈的对话里出现了纰漏,但究竟出在哪里昨夜没有想明白便沉沉睡去,此刻坐在马车上,随着那马蹄踩在青石之上,哒哒的声响,富贵儿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究竟。
齐王死后,这汴梁城中的搜查一直没有停歇,他们搜的什么查得什么,别人不知道富贵儿却很明白,传国玉玺,没有这东西,刘澈登基上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而把牧洪逃往光明城的消息告知了冯妈妈,就变相告诉她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中。
而冯妈妈与国师有情,万一这个消息传到了刘澈的耳朵里,不但自己会受到牵连,怕是整个光明城都会受到齐国的压制。
想到此处富贵儿不但悔恨自己言语的不慎,刹那间更有了杀人灭口的想法,但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坚信冯妈妈的为人,虽然与之交往不是很深,但富贵儿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想着心事,马车也行到了城南码头。此时正是一天中,码头热闹的开始,运输货物仓储的劳工,等待卸货装货的船工,各种叫卖摆摊的摊主,一时间让这宽敞的码头倒是有了集市的感觉。
富贵儿此时正饿着肚子,闻着早点摊上那开锅散发出的包子味便迈不动腿儿,索性坐了下来要了一碗小米稀饭一屉包子,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感受着这真正属于人间平民百姓的味道。
吃过早点,围着码头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青云邵家的店铺。
“客官您是提货还是运货?”打扮整洁利索的小厮把富贵儿迎进门,一边倒茶一边面带微笑地问道。
“我要见你们掌柜。”
富贵儿说话间,便从怀中掏出了邵莹送他的邵府令牌。
“客官,您里边请!”
小厮伸手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躬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双手把令牌递还给富贵儿,侧身一个请的动作,让富贵儿先行。
邵家的店铺如同这街上其他的店铺一样,都是前店后院,后院既是存储货物的仓库,也是掌管杂役睡觉的地方,更准备了商谈大宗买卖的密室,此时的富贵儿就被送到了密室之中。
富贵儿进了密室刚刚坐定,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有一中年男子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青云邵家驻汴梁货运总店掌管谭正谊,公子是否愿把您的令牌借小人观瞧一下。”
这谭正谊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但此时站在富贵儿面前,却言语轻缓彬彬有礼。
听了谭正谊的话,富贵儿再次掏出令牌递了过去。
“敢问这位客官,我家主人令牌为何在您手中?”
谭正谊接过令牌只单单看了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地,双手如举着圣旨一般,高高举着令牌,言语里却传递着让人不得不答的生硬。
“我与你家少主邵莹拜过堂!”
富贵儿就是这样的倔脾气,你跟我好好说话,我也跟你好好说,你若生硬,我便以生硬回之,所以这言语也极其地生硬简单。
“望姑爷宽恕小人的无礼怠慢……”
谭正谊知道自己犯了错,并且是犯了大错,这邵家虽是以漕运起家的商贾世家,但却也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帮派,如今整个邵家的生意都在邵奇志的大弟子邵永杰的打理之下,邵永杰比邵莹长了一个辈分,而眼前这位谭正谊却是邵永杰的徒孙一辈。
他跟富贵儿的关系,就跟侄子质问叔叔一般地无礼,这是门派大忌,所以说话间便一头触底,再不敢抬起头来。
“哎呀没事没事,快起来吧,不知者不怪。”
这古人也是规矩就是多,动不动地就下跪,这让富贵着实有点受不了,富贵儿见他久不起身,只能俯身把他给搀扶了起来。
“给我准备艘大船,今夜子时我欲送一批人回青云。”
富贵儿知道如果不直奔主题,眼前这谭掌柜说不定又要来什么让人受不了的俗套礼节。
“船要多大?商船还是客船?姑爷准备送多少人?”
邵家之所以安排谭正谊来汴梁负责货运之事,全凭这人的能力所致,此刻只听富贵儿简单一语,便提出更多的疑问。
“客船,运送十人左右,女眷为主,秘密运送尽量避免一路上的盘查,你要给我安排最可靠的人手护送。”
“姑爷放心便是,咱做的就是运送的买卖,这一路上各个关卡早已打点明白了,只要看到咱家的船旗,不会有人阻拦,人手您就更放心吧,这一路上的水匪只要不想灭帮毁派断不会跟邵家动手。”
就水路这方面谭正谊是极度的自信,运河之上漕运船只六千多艘,邵家占了千艘,就这种水上力量,便是官家要动他也要掂量掂量。
“那行吧,你这里先准备着,对了,一路上的吃食水果要准备齐全,不要害怕花银子,天黑之前我会送一批人过来,子时一过便可启程。”
富贵儿说着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谭正谊。
“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咱邵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谭正谊见富贵儿出手便是千两,这心中更是对他姑爷的身份深信不疑,哪里还敢收他的银两。
富贵儿这里跟谭掌柜交代完了事情,借了一匹好马,骑马便朝自己的小院赶去。
“少爷,您说什么,全家去青云,这是为何?”
全家齐去青云这是富贵儿在赶往码头上的马车里想到的,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中的消息,随时都有传出去的可能,自己可以随时躲避刘澈的追杀,但这小院里的人们不行,所以她们必须提前走,远离京都才是安全的保障。
“京都不安全,你们必须提前躲避,去了青云邵莹会保护你们的,她手下高手如云。”
富国儿本想找冯妈妈寻几个人,一同伺候徐王妃南下,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家里的人靠谱。
“那少爷您呢,您随我们一起走吗?”
其实春喜儿不在乎去哪,只要能跟少爷在一起,去哪里都一样。
“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我也会离开京都,等我有时间了,一定会去青云寻你们的,你这肚子还没隆起来,我岂能饶了你。”
富贵儿知道听了自己的话,春喜儿肯定会伤心,说着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以此打消她的忧虑。
“那好吧,彩云彩月,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春喜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少女了,听了富贵儿的言语,安排丫鬟们收拾东西便真有了几分少奶奶的样子。
“彩月你把童娘子喊来,说我找她有事!”
这彩月腿脚也灵便,听了小老爷的话,匆匆而去,一会儿的工夫便带着童娘子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