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下旬,晚稻即将成熟。
黑旗军初步完成了第二阶段作战任务:
完全占领了南宁、太平两府所有城池,清剿了清军残余,解散了地主团练武装,镇压了几个冥顽不灵的米饭主、土司,在县、乡两级建立了军政府。
华夏历来皇权不下乡,从未在县以下设置政权。军政府建立乡一级军政府,主要设立在集市、渡口、驿站等交通便利的场所。
譬如南宁府宣化县八尺寨,位于八尺江与郁江交汇处,本就是一处繁华的商埠。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八尺寨的地位日趋提高。
但满清以例治国,一直未在八尺寨设置政权。直至民国,才在八尺寨不远的芦圩设置邕宁县。
此时的八尺寨,迎来了许多尊贵的客人,包括军政府知县以上长官、黑旗军团以上高级军官、府县两级均田工作负责人等。
客人齐聚八尺寨,主要为了参加均田工作培训班,现场观摩八尺寨均田工作。
这次培训、观摩活动意义重大,杨烜亲自指导,陆师参谋长陈虹具体承办。
开班仪式上,培训班所有人员悉数到齐。从发出培训通知,到人数全部到齐,军政府仅用了五天时间。
当时交通条件落后,桂南山区崎岖难行。军政府能实现此种效率,是一件颇为了不起的事。
一方面,军政府承袭了黑旗军的优良作风,办事雷厉风行。另一方面,黑旗军水师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战船来往于郁江、左右江各条水系,官员出行大大便利。
开班仪式上,每名参会人员人手一本《均田工作大纲》。杨烜首先做了简要动员,鼓励大家认真学习,领会均田工作精髓。
紧接着,他着重强调了此次均田工作要点:
一、均田工作应当在黑旗军领导下组织实施。
现在,各府、县、乡军政府都已建立,但军政府建立时间太短,不足以担负起均田工作的重任。
实际上,府、县、乡三级军政府均由黑旗军陆师主导建立,暨南军政府则由总司令部主导建立。黑旗军对军政府有着绝对影响力。
均田工作领导权,自然应由黑旗军掌握。
二、均田工作的重难点在于核查人口、土地,确定分田方案。
核查人口,丈量土地,主要靠黑旗军、军政府派员组成均田工作队,吸收农村贫下中农,实地调查得出。
旧式户书、粮长手里掌握的鱼鳞册、黄册,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各级军政府应想办法得到鱼鳞册、黄册,作为核查人口、土地的辅助手段。
分田方案要尽量精细。
《均田工作大纲》由杨烜主持编订,对耕田的定级、人口的划分做出了详细的规定,是均田工作队确定分田方案的根本依据。
譬如,按人口分田时,大纲规定,不分男女,十六岁至六十岁分足成,取基数为1;一岁至十岁及六十一岁以上分04个基数;十一岁至十五岁分07个基数。
三、要平稳有序、区分阶段地开展均田工作。
一般来说,应分为四个阶段:
(一)“清匪灭霸、着佃交粮”的前期准备阶段。
前期准备阶段,又有三项重要工作。
1、黑旗军负责清匪灭霸,具体来说,就是清剿清军残余,解散地主团练武装,镇压米饭主、反动土司等地方豪强,保证地方稳定,树立威信,赢得百姓信心。
2、军政府负责执行着佃交粮政策,作为实施均田免赋前的过渡政策。着佃交粮实施后,军政府将筹措到足够的钱粮,足以应付一时之需。
3、从黑旗军中抽取骨干力量,各级军政府全员参与,吸收当地贫下中农,逐级建立均田工作队。均田工作队顾名思义,具体执行均田政策。
为树立均田工作队的威信,工作队长由当地驻军最高长官担任。
(二)“宣传动员、典型试验”的初步开展阶段。
初步开展阶段,重在结合当地实际制订科学有效的分地方案,避免走弯路,避免出现过激行为。
宣传动员主要以召开群众大会的形式组织。一般来说,至少应当开三次大会。
首先组织“诉苦大会”,主要由黑旗军骨干、贫下中农代表上台诉苦,讲述自己被地主、官府欺压的悲惨事实,激发贫下中农斗争意识。
其次组织“批斗大会”,公开批斗地主恶霸。对于其中的罪大恶极之辈,要公开审判,公开行刑,在广大农民心中树立信心。
最后组织“政策宣讲”,向百姓详细宣讲“均田免赋”政策,使老百姓自觉拥护均田工作,支持均田工作。
典型试验,是指在全面铺开均田工作之前,选取群众基础好、人口土地核查清晰的地方,先行展开示范。
军政府选取八尺寨作为典型,向所有参训人员示范均田工作。因此,八尺寨将成为军政府第一个实行均田的地方。
李秀成作为八尺寨驻军最高首长,将具体承担此次试点任务。
(三)“划阶级、分土地”的全面实施阶段。
全面实施阶段,重在划分阶级,为农村生产资料重新分配作准备。
工作队根据占有土地的多寡,将农村人口分为贫民、中农、富农、地主。
广西农村社会结构是个典型的金字塔形,贫民人数最多,中农其次,两者占了绝大多数。富农、地主处于金字塔上层,人数较少。至于大地主、米饭主、土司,无疑属于金字塔尖。
工作队划分阶级,主要是为了统计人口、掌握农村基层底数,为日后建强基层政权打基础,并不作为分田依据。
富农、地主亦参与分田,所分土地略高于普通农民。其中,最高一级的大地主家庭,人均占有土地约为普通农民的两倍。其余中小地主、富农,依次递减。
这个“两倍”的标准,主要参照的是黑旗军的军饷标准。黑旗军总司令军饷最高,是最低一级士兵军饷的两倍。
这样一来,农村社会趋于平等,将极大地缓和农村社会矛盾。
为保证农村稳定,顺利推进均田工作,杨烜特意强调要安抚好地主富农。本次均田应严格控制打击面,只惩治土豪劣绅、恶霸匪徒,不过分打击地主、富农。
没收地主、富农的财产,仅限于田地、牲畜、农具等农业生产资料。地主、富农损失的财产,将折合成工厂股份,未来予以补偿。
(四)“全面检查、颁发土地证”的收尾阶段。
收尾阶段,重在解决均田遗留问题,尤其要坚决打击反动地主的反攻倒算,纠正过激行为。
均田工作没收地主土地,势必会遭到地主抑制。所以黑旗军以武力为后盾,发动群众开展工作。
若有冥顽不灵的地主,黑旗军将严厉镇压,确保均田工作顺利开展。
分田之后,由乡一级军政府颁发土地证,加盖军政府印章。土地证上写明户主家庭组成、分田数质量、分田时效等内容,注明土地证乃军政府唯一土地权属文件,一切地契即行作废。
农民分得土地后,禁止买卖,亦不得通过抵押等其他方式变通买卖。农民的土地并非无偿获得,而是需要赎买。
土地价格不高,每亩作价五两白银,分十年支付,每年五钱银子。具体操作时,可在收税时将银子折合成田赋一并收取。
最后,杨烜说道:“诸位,我们黑旗军以‘均田免赋、恢复中华’为口号,主张为民谋利。口号喊了一年多,终于到了具体落实的时候。
“黑旗军一向说到做到。我们说为民谋利,就要为之付出行动。均田免赋,是最大的民生,是黑旗军给百姓最大的福利。
“一旦均田成功,老百姓将获得宝贵的土地,从此实现温饱。黑旗军也将凭此得到老百姓的衷心拥护,具备问鼎天下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