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换盐水的动作一气呵成,嘴里幽幽回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你老公离的近,他应该听见了,不过我看他脸色不是很好!”
所以她顺理成章的觉得陈潋叫的那个名字不是自己老公的名字,否则人家怎么会脸色一片乌黑。
陈潋收了声,默默抿了抿唇,昨晚就像失忆了一般,只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着,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小护士对着陈潋偷偷瞄了好几眼,眼神若无其事中夹杂了不可忽视的八卦。
陈潋被她看的很是不自在,一直到护士换完药,她都没再出声。
小护士走后,陈潋躺在病床上,想着要不要给刑好打了电话请假,有了前车之鉴,她现在在刑好手底下做事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免得落人口实。
拿起床头的手机,上面很多个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钟岁延的最多,还有陈启的,这两人简直就是对她进行狂轰乱炸。
在众多未读信息中,她一眼就看见那个未存储的陌生号码,点开看后发现应该是孔经理的,只是信息的内容让她挺惊讶的。
【陈秘书您好,我是孔华盛,不好意思打扰您,听说您身体不太舒服,请您好好休息,所有事情等您康复后再另行安排,祝您早日康复。】
陈潋,“???”
简单的一句话,将卑微和讨好发挥的淋漓尽致,她脑子里几乎有了孔经理点头哈腰的画面感。
一共六个您,无论是基于职位还是年龄,她都受不起,再说她现在已经不是陈秘书了。
应该是得知了她之前在总部的特殊职位,所以对她格外的礼遇。
别人客气,陈潋不能真把自己当个碟子菜。
假要请,工作上的交接也要做好,那批货她才清点了一半不到。
她先给孔经理打了电话,那头一直未接听,随后她转而给刑好拨去,这次接通的很快。
“您好,是陈秘书吗?”
刑好的新颖谄媚中带着小心翼翼,陈潋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刑好没错啊!
“您好,邢经理,我是陈潋,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想”
刑好想要的就是在下属中树立威信,掐准了这一点,陈潋和她打交道就要格外的注意细节,虽然不懂刑好态度上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但她的礼貌一份都不能少。
只是她的话只说到一半,刑好客气的轻笑了几声,“孔经理已经吩咐下来了,身体要紧,您好好休息,再说您休假不用和我打招呼的,之前的事是我有眼不识谈山,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礼貌的说了几句,陈潋一脸疑问的挂断了电话,那头刑好一直等到陈潋这头掐断,电话里只剩下机械的忙音后才敢挂断。
挂断后,陈潋愣愣的坐在病床上,思前想后,可以断定孔经理和刑好两人反常的态度绝对不仅仅是因为知道她以前是周敬北秘书的关系。
毕竟一个被弃之如履的总裁秘书,不值得他们这般唯唯诺诺。
难道是李承和他们打过招呼?
李承其人,之所以能在周敬北身边这么这么多年,最令人看重的就是他的审时度势。
以她和周敬北现在的关系,李承不会将之前两人的关系告诉孔经理等人,最多只会以个人的名义嘱咐孔经理他们多照顾照顾她。
即便这样解释,陈潋依旧觉得孔经理和刑好的反应有些过了。
难道是周敬北出面说了什么?
这个想法从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些端倪,立刻被她摇头否定。
周敬北之所以扣住她的辞职报告,并且将她调到星河商业广场,一方面是故意刁难,另一方面是在也不想看见她,将她调的越远越好。
一个再也不想和她有交集的人,怎么会出面给她庇护?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让自己的思绪围绕这个问题继续纠结下去。
掀起被子下床,拿起床头的一次性纸杯,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
扬着头正喝水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中,她喝水的动作顿在半空,杯子里的水倾泻而下,打湿了她的前襟。
周敬北一手将手机举在耳边,一手拎打包好的饭菜,阔步走进了病房,目光淡淡从陈潋身上扫过,没有停顿的走到茶几边,将手里打包好的饭菜放在上面,随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嗯,我会转告她,你去忙吧。”
说完便掐断。
陈潋呆呆的看着去而又返的男人,半天没缓过神,痴痴的站在远处,目光从看见他的那一刻就忘记移开。
果然,一眼就吸引住自己的人,往后的每一眼都叫人沦陷。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依旧是昨天那套行头没有换,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细小的褶皱。
一贯向后梳的一丝不苟的黑发此时有好几缕不听话的耷拉在额前,将他整个人的凌厉之气削减了很多。
他挂断电话,一眼都没看她,微微俯身,将茶几上的饭菜挨个摆好。
从碟碗的样式来看,应该不是医院食堂或饭店的饭菜。
生病时人往往很脆弱,陈潋看着他微微勾着身子不太熟练的摆弄碗筷的动作,心里竟莫名觉得满足,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将两幅碗筷全部摆放好,周敬北依旧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心中隐隐有些烦躁,背对着她冷声道,“怎么?还要我嚼碎了喂你吃?”
说着转身,眸子里的那抹锐利还没收起,就撞见她通红的眸子,里面蓄满了水雾。
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陈潋几乎条件反射般的低下了头。
低头的那一瞬间,一滴泪也应声落下。
周敬北的心就像被那滴泪烫的生疼,他不明白,既然看着他的背影会流泪,迷糊间嘴里喊得都是他的名字,为什么能狠心抛下他转身和别人结婚?
想到他们的新婚夜,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车里看着那扇窗的灯熄灭,然后心如刀割的悲恸和无计可施的沮丧席卷他的全身。
这段时间他只有通过不断的工作才能让自己暂时忘记关于她的事,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一旦手上的事停下来,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人曾经的过往,甚至无可救药的幻想她和钟岁延之间会不会也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