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河咽了一口唾沫,他这个侄女外表柔柔弱弱,实际上咋那么彪悍。
赵大河一脸阴沉,扶起已经吓晕地刘春香,看向赵二河,阴阳怪气道::“二弟,你这闺女怨气大的很。”
赵二河还没从赵依依凶悍的举动中反应过来,听到赵大河的话,下意识要反驳。
赵依依双手环胸,冷然道:“我和我娘以前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又是如何要把我卖掉;我发高热时,你们更是冷眼旁观。有些事,我不愿意说透,咱们稀里糊涂过不成吗?”
赵依依视线一一扫过赵家人,最后落到赵娇娇身上,“可是偏有些不长眼地自个往上撞!今个我把话放这,我脾气不好,谁再无缘无故找茬,如同此凳!”
赵娇娇看着地上四分五裂地凳子,此时天色彻底黑下来,赵依依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赵娇娇的身子抖个不停。
她这次终于明白,赵依依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任她随意欺负的傻子了。
赵老头吸完最后一口旱烟,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赵依依,低了低头,“之前的事,我在这给你和你娘道个歉。”
顾文淑惊呼,“爹,这可使不得。”
赵依依看着佝偻的赵老头,并未说话。
赵老头摆摆手,看向顾文淑,“二河家,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我有个闺女,嫁到别人家受了你这样的委屈,我就算拼了命,也得讨个公道。”
顾文淑积攒多年的委屈被赵老头一番话戳破,红着眼眶,想说她没事,喉咙却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二河家,依依,我知道你们娘俩心里还有隔阂,你们都是赵家人,家人没有隔夜仇。这事,是大河一家不对。”
赵老头又看向赵娇娇,“娇娇,你的性子养偏了,咱是农家闺女,没有那富贵命,跟着家里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赵娇娇脸上火辣辣,爷爷咋能看出来她的小心思。
可是她不服,道士说她是有福之人,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她绝不会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
赵老头话说到这种地步,顾文淑觉得可以了,可是女儿脸上丝毫不见触动。
赵依依可不像顾文淑一样心软,她开口问道:“爷,既然大伯一家不对,你可得给我们家一个交代。若这事轻飘飘揭过,大伯娘还敢对我动手。”
赵大河气地脸红脖子粗,指着赵依依,“你个……”,话未说完,触及赵老头冷然的目光,悻悻闭上了嘴。
赵老头握着桌上的钱袋,往外推了推,“这钱和布料都是你挣的,有没有大房的份,你决定。”
赵依依笑了,把决定权给她,这个爷爷到是两边都不得罪。
“好啊,既然这都是我挣得,布料不给,钱吗?”赵依依掏出二十文给了赵老头,又掏出二十文给了赵王氏,最后放到赵三河手上二十文,“三叔,这是你的辛苦费。”
赵王氏见赵依依把钱袋子揣进兜里,立马不愿意了,“还没分家,挣得钱都要上交。”
“可是爷爷说让我决定呀,”赵依依无辜地耸耸肩,“奶,难道你年龄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好了,”赵老头喝止住了赵王氏,“这鱼是依依抓的,也是她负责卖的。这次就让她自己决定。”
赵大河心里愤愤不平,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又埋怨起赵娇娇,你说她没事找赵依依啥事。
再加上春香这个婆娘掺和,钱也没有了,到手的布料也飞了。
赵家人散去,因为这事,谁都没心情吃晚饭,各回各屋。
赵依依私下给了赵二河三十文,不过让他把钱交到了顾文淑手上。
赵二河耳根比顾文淑还软,她怕这些钱被大房骗走。
赵大河拿钱的手都在抖。
依依分钱时,给爹娘没啥,这是孝敬二老。
分给三河时,没给他,他心里有点不得劲。
随后安慰自己,闺女和他是一家人,给不给他,钱最后还是他们家的。
这样一想,心情豁然开朗。
赵二河拿着手里的铜钱,笑得一脸傻样,闺女根本就没忘了她。
手里一空,铜钱都被拿走,赵二河抬头一瞧,顾文淑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依依可说了,这钱要放我这。”
说实话,赵二河见顾文淑这样开怀的笑,还是两人刚成婚时。
他和顾文淑是媒妁之言,成亲前没见过面。
掀盖头时,赵二河心都快跳出来,他还记得,前几日村头的何大发刚娶的媳妇,掀完盖头,吓得闷闷直哭,他媳妇长的像个男人,说话声音比他还粗。
盖头一挑,顾文淑微微抬眼,看到他时,双颊含羞地样子,仿佛就在昨日。
那时,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
村里人谁不夸他娶了个好看的媳妇。
可是,后来。
唉,想到爹的那番话,最对不起她们娘俩的,应该是他。
赵二河腾地站起来,拉住顾文淑地手,顾文淑正在铺床,吓了一跳,“二河,你干啥!”
赵二河的心仿佛又回到成婚那日,心跳声大地吓人。
赵二河深吸一口气,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文淑,我,我…”
顾文淑疑惑,她的手被攥地有些疼,“二河,你今日咋那么奇怪,你身子不舒服?”
“我身体很好,”赵二河迎着顾文淑的目光,“文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对…”
“爹,娘,我能进来吗?”门外是赵依依敲门声。
赵二河猛地松开顾文淑的手,“蹬蹬”倒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赵依依推开门,咋觉得气愤怎么如此古怪,难道是爹又说娘了。
看着赵二河局促心虚的样,也不像啊。
顾文淑到是十分镇定。
“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东西,爹娘,你们吃一点。”赵依依放下手中的包子和甜饼。
赵二河和顾文淑以为她是拿鱼换来的,也没多问。
不过摸到烫手的包子,赵二河不解,“依依,这包子和饼咋那么热?”就像刚出锅的。
“我放到被窝里了。”赵依依看向赵二河,不放心叮嘱,“爹,我包子只买了这几个,你可不能多说。”
以往背着赵二河吃独食,她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今日或许是赵二河的一番举动,她明明只买了三人份,犹豫几番,还是把自己那份留给他。
赵依依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爹,经过这些事,你得看清了一些事实,现在这个家,只有咱们一家三口是真心为彼此好。”
赵二河有些犹豫,“可是你爷和奶…”
“爷和奶是长辈,自然要孝顺,可是你也得为我和娘着想。”
赵依依也不多说,她知道一些观念不是靠她三言两语能说通的。
赵三河若真有那个心,他自然会明白。
顾文淑知道女儿的用心,她也明白枕边人的性子。
“依依,你和林砚吃了吗?”顾文淑转移话题,不想再多说。
赵依依抱起顾文淑和她准备好的被褥,她吃了一些红枣垫了垫肚子,“娘,我吃完了。”
顾文淑看着桌上的包子,多好啊,还是白面的,她已经好多年没吃过白面了。
赵二河昏昏欲睡之际,听到身边传来一声,“二河,你要是以后对依依好点,我就不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