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林砚给的甜饼,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毕竟连顾文淑都没看出来她的谎言。
林砚睁开眼,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猜的。”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两人静静地呼吸声。
良久,赵依依动了动嘴巴,听到另外一边的床上没了动静,想来林砚已经睡着。
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你睡不着吗?”一道温和声音传来。
赵依依侧过身子,看向林砚的方向,虽然有柴火和黑暗阻挡了视线,她莫名觉得林砚也在看她。
“我心里很乱。”赵依依这句话声音很轻,轻的几乎不可闻,她不是一个悲伤秋的人,也不习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赵家的事犹如一团乱麻,她开始怀疑,一开始为了娘留下来的决定是否正确,若是再加上愚孝的赵二河,接下来,离开赵家更是难上加难。
林砚还是听到了,他沉吟片刻,语气比刚才还要温柔,“依依,有些问题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你尽了自己最大能力,已经很厉害了。”
赵依依惊讶,林砚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许是林砚声音太温柔,也许是他的一番话真的有魔力,赵依依的心渐渐平静。
林砚说得对,赵家的内部已经“腐烂”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她本可以不管,可是不离开赵家,她就是一份子,无法独善其身。
以后不管如何,只要让娘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人,赵依依又想到赵二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变化巨大的赵老头,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根据目前来看,这些改变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听到另外一张床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林砚才缓缓闭上眼。
与此同时,赵王氏睁着俩眼,睡不着觉。只要想到那一袋铜钱,就像那八爪挠心,疼地不行。
赵王氏坐起来,推了推赵老头,“老头子,这几天你咋一直偏向老二家!”
赵老头也没睡着,他今日不说话,无非是想要试试这丫头的底线在哪。
想到赵依依砸老大家,眼睛都不眨地凶悍样,他翻了个身子,“以后,你要一碗水端平。就算端不平,面上也要过得去。”
他是看出来,这个二孙女自从变清明后,人越来越伶俐,以后定能成大事。
不过,今天这出也让他明白,二孙女眼里揉不得沙子。
赵王氏哼了一声,“我咋没端平,老二家又没让她多干活,三河那,我也听你的话,没让他去读书。”
赵老头看了她一眼,赵王氏有些心虚。
毕竟她今个帮娇娇欺负赵依依,晚上又偷偷给了三河十文钱。
赵老头又怕赵王氏犯浑,给她透了个底,“老婆子,依依这丫头聪明,但记仇。别说三河读书的钱,就连赵家能不能发家,还得看这个丫头。”
赵王氏不以为意,依依不过是胆子大了点,哪有老头子说地那么有本事。
“你还别不信,年轻时,我也是走南闯北看过不少人。”赵老头困的不行,最后说了一句,还没说完,人就打起了呼。
赵王氏听了一半,却打起了精神,想到老头子说的话,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对啊,当年道士又没有说是那个女娃,还叮嘱她要好生相待,赵家才能福运深厚。
这些年她待娇娇不错,可是三河到头来,啥也没考上。
想到这些年对赵依依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家里一直走下坡路,赵王氏心里浮出一个猜想,这带福气的孩子,恐怕不是赵娇娇,而是赵依依。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鸡都没打鸣,赵依依还在睡梦中,胳膊上一阵刺痒,眼睛睁开一道逢,是赵王氏一张放大,满是皱纹的脸,正对着她呲牙咧嘴地笑。
“依依丫头,快起来,我带你去拜土地爷。”赵王氏昨晚想了一宿,越加肯定这个自己的想法。
赵家人都没起床,她急不可耐地穿好衣服,拿好香火和贡品,叫起睡熟的赵依依。
赵依依走在半路,眼睛还在打架。赵王氏又是受了什么刺激,起那么早。
路上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到了村口的土地庙,赵依依记得,这是她上次来磨葛粉的地方。
打开门,老旧的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一尊已经有些褪色的神像坐落屋子中间,看来已经有些年头。
不过,屋子里面到是没有灰尘和蜘蛛网,想来是有人常打扫的缘故。
家里没啥好东西,幸亏从荀婆家拿来的鸡还下蛋。
赵王氏拿了几个鸡蛋,还有她平常攒的几个干巴巴的果子,几个粗面馒头,外加赵依依昨日剩下的鱼。
赵依依一瞧,这鱼竟然还是熟的,这赵王氏起的可真够早的。
点燃香后,赵王氏烧了几个元宝,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依依四处打量这间土地庙,墙是土坯,东墙中间还有一个小木门,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不要四处乱看!”赵王氏看着脖子都扭成麻花的赵依依呵斥,随即又想到什么,声音降下来好几个度,“依依,拜神仙要心诚,你变好,全靠这土地老爷,跟着我磕几个头。”
见了鬼了,赵依依竟从赵王氏声音中,听出来几分慈爱。
赵王氏又多磕了几个,想到对赵依依的呵斥,心道:神仙勿怪,神仙勿怪,俺们以后赵家定会好好相待福女。
这年头谁也不好过,拜完后,赵王氏又把贡品拿回去。
心意到了最重要。
赵依依率先走出寺庙,看了看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估计回去还能睡一会。
赵王氏在后面,落了四五步远。
“依依,你看那是啥?”赵依依听到赵王氏的声音都在发抖。
赵王氏脸色煞白,腿发软,想跑,可是迈不动一步。
循着赵王氏指着的方向看去,井边站着一个长发女子,模糊中好像身穿一身白衣。
白衣女子听到赵王氏的声音,转过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距离远,看不清面容,只剩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