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赵王氏一声尖叫,仓皇的地一路小跑,躲到赵依依身后。
嘴里还念念有词,“土地爷,您快显灵,把这个恶鬼收走。”
“咚”地一声,赵王氏止住了话头,听着咋那么像重物落水的声音。
赵依依想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奈何赵王氏拽地太紧,“奶,可能不是鬼,我走进瞧瞧。”
赵依依曾自诩为无神论者,可是自己的经历,让她有些动摇。
赵王氏这才敢探出头,悄悄往井边望了一眼,白影没了。
赵依依抬起脚,就要往井边走去。
赵王氏还是相信那是不干净的东西,哪有人这个点出来。
可是她自己又不敢待着,只好更在赵依依身后,低着头,生怕自己一个乱瞄,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走到井边,赵依依这才看清,地上放这一双带着补丁的女式布鞋,两边还用上了嫩绿色的线镶边。
探出头,向井底望去,除了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情形。
不是鬼,是有人跳井自杀了!
“奶,你去叫人来帮忙。”这个井口太小,若是她下去,根本无法把人救上来。
赵王氏看着一双鞋,只觉得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
不是鬼就好。
不对,真的有人想不开,跳井自杀了。
赵王氏虽说平时人不咋地,事关人命大事,她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放下手里筐子,敲门附近几家人家的大门,大叫:“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跳井了。”
赵依依也在琢磨,怎么下去救人。
昨日听娘说,这口井有十米,又细又深,眼下又是雨水充沛的季节,井水十分充足。
赵依依尝试在上面对着井底叫了几声,这人掉下去没多久,说不定还有意识。
她竖着耳朵,井底没有丝毫声音。
赵王氏动静不小,听到闹出了人命,几户人家有的人衣服都没穿好,纷纷赶来。
大家一看井边的鞋,有啥不明白的。
“唉,这是谁呀,咋那么想不开。”
“说不定也是个苦命人。”
赵依依皱眉,“各位乡亲,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人。”
何大富的爹何大发看着井口,“依依丫头,不是不救人,是这个井口小,根本下不去人。”
是啊,井口不到半米,成年男子根本下不去。
就算下去了,这水那么深,自己上来都成问题。
不知是谁通知了村长,王有春也快步赶来,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皱起眉头。
这人选在这处,定是不想活了。
若是县令大人知道这事,大人又会对自己的印象差上几分。
对井里的人也带上来埋怨。
“谁知道这人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一妇人看着赵依依,语气不阴不阳道。
赵依依记得,这是王有春的媳妇钱氏,王有春靠着她的远方表哥当上了村长。
也因为如此,王有春对她言听计从。
赵王氏听出来钱氏的含沙射影,她的孙女可是和县令认识,她才不怕钱氏。
“村长媳妇,你说谁呢?若是俺干的,俺能主动叫人吗?”
钱氏日子过得比一般村民家富裕,人长的白胖,不过带着一双上吊眼,带着不好相与和刻薄模样。
她知道赵家孙女和县令认识,可是一贯在村里嚣张惯了,之前的事,她咋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贼喊捉贼多的是,谁知道自己心里有没有猫腻!”
赵依依感叹,村长和他媳妇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眼皮子一样浅。
“你若是怀疑,尽可报官。若没有证据,我照样可以告你诬陷。”赵依依鄙夷地看向王有春,身为一村之长,主次都分不清。
“村长,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出来。是自杀还是谋生,人醒后,自然见分晓。”
“报官”两字听得王有春心惊胆战,即使心里再不喜赵家,为了给赵家面子,他还是象征性地瞪了钱氏一眼,呵斥了一句:“到了什么时候,还在跟着瞎掺和。”
又对赵王氏道:“嫂子,你弟妹不会说话,你别见怪。”
赵王氏的气才消了一些。
村长何时对她那么客气,无非就算看在依依和县令的关系上。
不知是谁点亮了火把,照亮了井边的方寸之地。
说是没有法子,毕竟是条生命,大家都在想法子,有的人提议,先把井里的水抽干。
赵依依摇头,“不行,这样太慢,井里的人会被淹死。”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心也在一点点往下沉,若是真没有办法,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人死去。
“我到有个法子,”一个年长的人开口道:“寻一个瘦弱的人,腰间系上绳子,再倒立下去,井边的人拉住绳子的另一头,一同把两人拉上来。”
“这种方法更不可行。”有人出声反对,“倒立本就不好受,若是再下水,别说救人,自身都难保。”
何大富嗤笑,“二狗,你反对这个想法,不会是害怕自己被选中吧。”
毕竟,在现场的成年男子中,他最瘦弱。
王二狗被戳中了心思,也不恼,十分坦荡,“俺说事实咋了,难道你何大富敢下去救人。”
“再说了,我是瘦,可我没劲呀。这要找,得找个劲瘦的人。”
大家都知道王二狗力气还没个娘们大,一听他的话,也在理。
这个法子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了。
可是,谁愿意冒险去呢。
一道稚嫩声音突兀想起:“我来吧!”
大家的视线都落到赵依依身上,看着赵依依的细胳膊,细腿,“依依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自己没劲的王二狗臊地脸通红,这丫头还不如自己呢,可是再咋样,他都不敢下去。
赵王氏也在身后扯着赵依依,这丫头万一是福女,她要有啥事,三河考试咋整。
“从这人掉到水井,差不多已有半柱香时间,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凶多吉少。”赵依依坚定开口,“无论怎样,我试一试。”
围观的人被赵依依的话触动,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接下来麻烦大家找根粗麻绳,至少需要二十米。”赵依依开口道。
这年头,麻绳不便宜,在加上平时用不着这个,除了王有春家,都没有那么粗的。
王有春自然想到自家的绳子,“我去拿。”
钱氏眼珠滴溜乱转,抓住王有春:“你去干啥,绳子早就不知道被我放哪了?”
她有自己的主意,若是井里的人没了生气,或者中途赵依依出了意外,这绳子可沾染了晦气,给他们家带来霉运咋办。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怕得罪王有春,大声问道:“村长家的,俺昨天还见你用,今天咋没了?”
钱氏面上坦荡,挑着眼皮,“俺想起来,昨天晚上被孩子舅借走了。”
“再说了,这井那么深,说不定人早就没了。”钱氏看着围观的几户人家:“要我说,这井里面,又不是咱们家的人,费那么大的劲干啥。这人跳下去,早就不想活了,救上来,说不定还怨咱们。”
大山村的人虽说家家户户处的不太好,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冷血的言论。
看向钱氏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复杂。
“既然没有绳子,大家拿自家的床单,系在一块,也可以。”赵依依丝毫不理钱氏,再三叮嘱,“麻烦大家动作快些。”
众人点头,急忙跑回家。
钱氏有些恼怒,这些人咋回事,都听赵依依这丫头的话。
她拉着王有春就要回家,冷哼一声:“还学观音菩萨的好心肠,可别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王有春被钱氏一番话说得早就动摇,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夫妻俩没走两步,就听到他们大儿子踉踉跄跄跑来,“爹,娘。桂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