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低下头，一张小脸从门缝露出来，稚声稚气却又充满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请问周海住在这吗？”
小姑娘歪着头，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我爹就是周海。”
赵依依蹲下身子，“我是你爹的朋友，小朋友，你爹在家吗？”
小姑娘摇头，“我不叫小朋友，我爹叫我月月。”
赵依依从善如流，笑地一脸温和道：“月月，那你爹在家吗？”
月月抿着唇，看了赵依依一眼，转过身，跑了。
赵依依摸摸脸，她有那么可怕吗？。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吱呀”一声被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削老妇人，看到赵依依和林砚，神色颇为惊讶。
“你们是…？”
“我们是周海哥的朋友，今个来拜访一下他。”
老妇人一听，微微侧开身，“咳咳咳，十分不凑巧，他去了武县，你们先进来歇息歇息吧。”
赵依依走进院子，发现里面很小，靠墙的一处种了几行菜，再放了一些杂物，竟占了一大半。
进了屋里，一张床，一个方桌，一个木箱，竟然再也没有其它家具。
“月月，去厨房拿凳子。“老妇人走到床边，靠在床头，虚弱地喘着粗气。
“您还好吗？”赵依依担忧道。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让你们见笑了，我这是老毛病，不用在意。”
月月噔噔噔搬来一个凳子，指着赵依依道：“你坐。”
她看了林砚一眼，又转身跑了出去，再次双手拿着凳子，走进来。
放到林砚的身后。
林砚嘴边带着笑意，“谢谢你，月月。”
月月飞快的转过身跑到老妇人身边，抱着她的腿，把脸埋起来，不肯出来。
赵依依打趣道：“林砚，你把月月吓到了。”
老妇人以为赵依依说的是真话，怕客人误会，轻轻拍着月月的头，解释道：“我这孙女是害羞了，她一向调皮，唯独看到好看的人，才会这样。”
林砚清了清嗓子，笑道：“月月是个可爱得孩子，是吧，依依？”
赵依依怎么瞧，林砚这家伙都带着一副得意洋洋的味道。
老妇人在床边歇了一会，扶着墙缓缓起身，“你们是海子的朋友，家里没啥好招待的。”
说着，打开箱子，从里面摸了摸，掏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油纸。
赵依依知道，穷苦人家都会在家里攒一包红糖，只有等客人来时，才舍得拿出来。
“您不用麻烦，我今天只是给周海哥送一些东西。”
赵依依拉住老妇人的手，将油纸重新包上，放回木箱内。
“这哪行，你们特意来看海子，我给你们沏一碗红糖水，也费不了啥。”
“大娘，我和林砚不喜欢吃甜。”赵依依怕周海娘不信，强调道：“真的，我不骗您。”
周海娘见赵依依态度那么坚决，也不再坚持。
不过却急忙收回手，“孩子，我的手不干净，别脏了你的手。”
那双手已经布满皱纹，上面满是干裂和老茧，细小的纹路和指甲缝中满是黑色的污迹。
赵依依知道，这是常年与煤接触，才会如此。
已经渗入皮肤，洗也洗不干净。
“哪里脏，这是您勤劳的印记。”赵依依笑着，拉回那双手，扶着周海娘坐到床上。
周海娘怔怔的看着赵依依，嘴边绽放一个细微的笑，“姑娘，我看你们两人年龄不大，是如何与海子认识的。”
海子认识的朋友都是他这个年龄段的，所以当看到一个小姑娘，自称是海子朋友时，她才有些惊讶。
“当时我去报官，县令大人派周海哥办的。一来二往，我便和周海哥熟识了。”
“原来如此。”听到赵依依去报官，周海娘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姑娘。
如此细看，她才发现，这姑娘五官长的可真是好看。
若是张开了，皮肤再白些，肯定是个貌美的。
“咳咳，海子这次出门，也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不过，再过两三日，他也应该回来了。姑娘，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
周海娘提起周海，脸上一股自豪，说这话时，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熠熠生辉。
赵依依不禁疑惑，衙役之前还说周海哥已经请辞，转行跑货去了。
难道，周海哥没有和家里说实话。
“没有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好久不见周海哥了。”
既然周海哥想隐瞒，赵依依也不打算戳穿。
“好香啊！”
赵依依往另一处看去，月月正用手指把油纸戳了一个洞，小鼻子趴在洞上，正闻地欢快。
“月月！”周海娘声音极其严厉地喊道，走上前，拽住孩子的胳膊，“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月月扁了扁嘴，小心翼翼抬起头，小声道：“奶奶，月月饿了，那里面香香的。”
周海娘即心疼又气愤，不过还是严肃道：“这是姐姐和哥哥的，奶奶怎么告诉你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次怎么停都停不下来。
月月缩了缩肩膀，哭道：“奶奶，月月不敢了。月月不惹奶奶生气了。”
一边哭，小小的身子还踮起脚，拍着奶奶的后背。
赵依依快步厨房，拿了一碗温水，喂到周海娘嘴边。
林砚安抚大哭地月月。
如此，喝了一碗，才渐渐平息。
周海娘拍了拍胸口，经过刚刚的猛咳，脸色煞白。
她虚弱地张开手，对着窝在林砚怀里孙女，懊悔道：“来，让奶奶抱抱，奶奶不凶月月了。”
月月还在抽噎，她看了看林砚，又看了看奶奶。
还是选择回到奶奶的怀抱。
周海娘抱着孙女，脸上一片哀戚之色，对赵依依和林砚道：“你们是海子的朋友，第一次登家门，却让你们看了笑话。”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儿子再遭到旁人的嫌弃。
她拖累海子，已经够多了。
赵依依直接将油纸放到桌子上，打开来。
天气热，包子还带着几分温热。
她直接拿了一个肉包子，“月月，这些包子本来就是给你的，吃吧。”
这是一大兜子的包子，要是换成钱，最少也得三四十文。
“太多了，我们不能收。”
听到奶奶这样说，月月伸到一半的手，悄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