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这一晚顺利的进了兰水湾的大门。
阿姨带着简朵朵和左右去逗宝宝玩,宁涛双手抱臂,满脸怒容,靠着椅背坐。
薄暖阳不想掺和这两个小学鸡的恩怨,她借口要帮忙,不动声色的去了厨房。
左殿撩起眼皮子,懒懒扫了宁涛一眼:“怎么,两个孩子的爸,是不是更帅了?”
“”宁涛直接被口水呛到,他怒气冲冲拍打桌子,“赵天蓝是不是被你搞走了?”
左殿不咸不淡看他。
宁涛胸口起伏:“我不是找你算账,我跟她没关系,是我大姨,她联系不上你和暖暖,跑来我家哭了好几次。”
“让老师放心,”左殿垂下眼,不显山不露水道,“只是给她换个地方治病。”
宁涛:“你这法子不妥知道吗,她还有一个背景深厚的爸”
左殿嗤地笑了,语气颇有几分荒唐:“帮她治病,还治出错来了?”
“”
宁涛被噎住。
这事虽说做的隐蔽,但蛛丝马迹他总听进耳中。
把赵天蓝送进二院,分明是想让她病的更严重。
宁涛跟左殿一起长大,左殿的为人他很清楚,他一般不下死手。
但若是下了
一个惊骇的猜测猛地浮出,宁涛睁大了眼,不掩恐慌神色:“你是不是有证据了?”
“实证呢,是没有的,”左殿慢悠悠喝水,古井无波道,“但她害了我老婆几次,倒是很清楚了。”
宁涛蹭地起身,声音都变形了:“不只一次?”
左殿鼻息淡淡一丝笑,未置一词。
却等于默认。
宁涛喉咙被卡住,胸口埋了个东西,郁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怔怔半晌,才硬挤了句:“要是她爸出手了”
赵松石不同于顾嘉。
谁都知道赵天蓝是他女儿,若顾嘉求到他那里,赵松石不可能不管。
且他的做事手段,通过前几天的网络事件,就能窥见端倪。
左殿意兴阑珊:“她爸也不是个好东西”
再多的,他没说,宁涛并不知道蒋家在找赵松石犯罪的证据。
宁涛脖子一梗,刚想再说,左殿轻咳了声,极自然地转了话题:“宝贝儿,泡芙吃不吃?”
宁涛立刻噤声。
“吃,”薄暖阳捧了杯温温的果茶,小小啜了一口,“要椰奶味的。”
“行,”左殿拖着调,把她拉到腿上坐好,“大嫂家的甜点师刚做出来的,什么口味都有。”
果茶甜爽清口,薄暖阳喝的舒服自在,不用控糖的感觉实在太好。
她眼睛半弯,又抿了口果茶。
左殿垂了眼,愉悦地盯着她。
宁涛表情僵硬,左殿搭眼瞥他,眼神里暗含警告。
幸好刚出炉的泡芙被送到,薄暖阳拿叉子戳了一个,咬了口外皮,含糊说:“喊朵朵和右右出来吃啊。”
左殿飞了宁涛一眼:“去喊。”
“”宁涛嘴角连同鼻侧不由自主的抽搐,“我是你大舅哥!”
薄暖阳无语:“就喊个孩子。”
又没让他干别的。
“别搭理他,”左殿端起她的果茶杯,又喂她喝了一口,“他除了这个身份还有什么。”
宁涛无语万分,他边起身去喊孩子,边气呼呼扔了句:“我是客人!!”
十几秒后,餐厅被两个姑娘的笑闹声给铺满。
一只泡芙下肚,薄暖阳饱了七成,她笑眯眯盯着两个小姑娘吃东西。
“嫂嫂,”左右咬了口泡芙里的奶油,“你从草原上带来的手串还有吗,朵朵很喜欢我这个手串呢。”
薄暖阳忽地想起这事,她轻拍脑门:“啊对,有朵朵的呢,都忘记了。”
她轻快起身:“你们等着啊,我去拿。”
去草原那次,呼延青的妈妈帮她准备了不少当地祈福的东西,手串是其中一类。
“不许跑,”左殿拽住她手,沉声提醒,“好好走路。”
许是孕期保持下来的警惕,即便孩子已经生了,他依然会下意识地说这句话。
薄暖阳背对他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调养身体、陪伴两个小宝,许多东西都放在行李箱中,没来得及收拾。
箱子里大部分都是四州带来的东西,更多的,是有关于呼延青的。
找出那个手串,薄暖阳把其它东西爱惜地放回,当视线落到呼延青淘汰掉的那个手机上时,她动作迟疑片刻。
思绪混乱间,她按了开机键。
手机需要密码,薄暖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
登陆成功。
此时已经日落黄昏,一轮红到灼烧的夕阳攀在树梢,从落地窗露出半个影子。
屋内光线极暗,薄暖阳坐在阴影处,翻看着手机里的内容。
相册、聊天软件、工作软件、各种娱乐播放软件。
呼延青爱好广泛,下载的软件五花八门,许多薄暖阳都没听说过。
有些软件打开需要输入密码,只看是几位数,薄暖阳就能猜出密码是什么。
密码?
薄暖阳眼珠子忽地定住。
呼延青走的那段时间,她在苏城做了个呼延青来跟自己告别的梦。
除了说她要回家了,她在草原等着女儿之外
好像还有一句。
“我密码你还记得吗?”
一旦想起开端,这话也逐渐清晰。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问这一句。
薄暖阳狐疑。
不过,许是梦境荒诞也未可知。
她手指继续翻动,来到最后一页。
那里只有一个云网盘。
薄暖阳下意识点开。
网盘里都是呼延青存储的照片和视频,外加一些学习资料。
而最后的更新就在过年前那几天。
大概是她新手机自动上传同步至网盘中的。
视频中有李浩、枝枝和宝宝,几个人逗着孩子玩。
照片更是琐碎,有宁市的风景、医院、美食。
薄暖阳弯着唇,一一翻看。
又跳到一段视频,呼延青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她笑的明艳:“家人们、朋友们,看见了没,宁市顶级奢华的餐厅,吃顿饭要我一年的工资,托了某个娇气包的福哈。”
“”薄暖阳微愣,她嗫嚅反驳,“都讲过不许再喊我娇气包的。”
视频还在继续。
呼延青:“给你们看看,全视野落地窗,外面的人工湖,啧啧,还有这黑胡桃木的餐桌和椅子”
她絮絮叨叨的介绍这家餐厅。
手机画面逐渐乱了起来,从餐厅的各个角落游移而过,似乎是想拍清每个细节。
镜头闪得很快。
看着看着,薄暖阳忽地眯了下眼,她点了暂停,又把进度条往回拉。
落到某个时间轴上时,她重复了数次。
那画面一闪而过,手机像素不佳,太过模糊,每次暂停住,都是虚影重叠。
薄暖阳迅速退出视频,翻找她近期拍下的每一张照片、每一条视频。
别无所获。
但脑海中隐隐出现什么,她手指发抖,重新点进那个视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个镜头。
她神经紧绷,单薄瘦弱的后脊像拉满的弓弦,感觉要断了。
见她许久没下楼,左殿不放心,拖着懒懒的步伐寻进卧室。
待看见她蹲坐在地面时,人也愣了片刻。
“怎么了,”他大步上前,半蹲在她身侧,“看什么呢,这么久?”
薄暖阳僵硬的移动脖颈,她牙齿不由自主地切合,哆哆嗦嗦的:“老公”
半明半暗的光影下,她脸色苍白的像鬼,左殿慌了,手掌捏住她肩,把人带进怀里。
“怎么了?”
薄暖阳用力地咽喉咙,她有短瞬的窒息,生怕那个恐怖的猜测成了真。
她颤颤微微,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你能看清这是谁吗?”
左殿凝视她几秒,将视线移到手机屏幕。
几秒后,男人薄唇抿紧,漆黑的眸子瞬间冷了十几个度。
“是他,对吗?”薄暖阳着急,“是赵松石,对吗?”
左殿嘴巴动了动,阴影里的脸部轮廓带上几分晦暗不明。
“是他。”
他几不可闻地喃了句。
薄暖阳死死抓住他小臂,指甲发了白:“那女人是谁?”
“”左殿把她压进怀里,用胸膛和体温严丝合缝包裹住她,“赵天蓝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