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死命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够多撑几日,希望张轨能够早日得知她在宫中被陷害的消息,前来救她,可是事与愿违,张轨在前线打仗,也是处于水生火热,命决一线的状态,早早的就有人把她在宫中被害的消息封锁,无人知晓她今日的这般田地。
在征西路上打仗的张士彦,多次向中央请求粮仓支援和兵力支援,可是中央却以国库空虚,无力支援反驳于他,让他一个人带着张家的一批军队,在西凉苦战已许久。
这旷日的苦战,也让张士彦伤痕累累,好几次差点死在沙场之上。
“你若还是不认罪的话,就早早了结自己的性命吧,不要与我们苦苦纠缠。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当差的使官得亲自看她饮下毒酒,确认死亡之后,他们的差事才算了结。
在一双双麻木不仁,冷酷且没有丝毫的温度的注视之下,和姑含泪一饮而尽杯中鸩酒。不久便觉得四肢百骸如碾碎般痛苦,胸中一股热流涌出,便大口吐血,死在牢狱之中。
狱使上前核实她的死况,同户籍典史官吏记下原由,勾销她的户籍,命人卷了张草席,潦草地替她收尸,便把和姑的尸体连同那张破草席,一起扔在了宫外赐死之人的乱葬坡头上。
已经坐实的和姑的死讯,传到了张家辛母的耳中,她大喜,如此之下,儿子同阴氏大族之女的婚事应当能定下了吧?她心想。
便开始美滋滋地同阴氏之女,展开书信的来往,以倾诉张轨对她的倾慕之意,想取得良缘,创一段佳话,信中她以张士彦的名义,借她之口,向阴氏之女表达心意。
这一来二去的交往,让阴氏之女略生情意,又因为张士彦此次镇西之战终于取得胜利,张家兵马在西凉一带威名四起,阴家的女儿怎能不被这样的英雄所倾倒?
不出几日,阴女也略表情意,同意了张府的提亲。
可是这一切,张轨人在家外,身在战场,毫不知情,等到他满身疲惫,伤痕累累的胜利归来之时,却发现家里忙着筹备他的婚事。
原先他以为是弟弟张肃要娶亲,了解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张府上上下下热闹不已,忙前忙后是为了他的婚事,他便在家中大发雷霆。
“母亲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约定了我的终身大事?我人还在战场之上,命飘忽在旦夕之间,你就将我的婚事一定,万一我不曾归来,你又如何同阴家之女解释,那这不算是毁约吗?”张士彦极其愤怒,娘亲已经不是第一次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帮他定下婚事了。
他并不想娶阴家之女,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身在宫廷之中如履薄冰,小心度日的和姑,只想通过此次镇西之战的胜利来给家中医官提升官品,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把和姑娶进门来。
所有人都帮着张家主母去欺瞒张士彦和姑已经死亡的事实,可是辛母眼看着儿子一心只为妖女所迷惑的模样,仿佛蒙蔽了心神,便忍不住的将真相告诉了他。
“和姑已经死了!!!”她严厉的说道。
此言一出,张士彦不可置信,辛母见他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便又重复一遍,说得更加清楚了些,“和姑她心性不纯,进宫之后,贪图荣华富贵,被人收买,谋害皇子,早就被下旨赐死了!”
“若不是我与皇后通书信,证明她与张家无关,恐怕我们也会被牵连,好在我早有准备,阐明她与我们无关联,这才免于一难,儿子,你清醒一点吧!”
辛母苦口婆心地劝着儿子,人都已经不在了,就别留恋她了,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好人,贪图利益,便会被蒙蔽心智,做出歹毒之事。
张士彦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不敢相信的是,明明他在宫中也安插了眼线替他保护着和姑,每日询问她在宫中的近况,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而他却一概不知,他不敢想,也不敢去猜测,因为在张家能有此大权的人,能够封闭他的消息的人,只能是身边亲信的人,那个人只有是自己的母亲。
他更不敢相信母亲,居然为了张家以后的荣耀和门第,会将他心爱的女人杀死。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猜测,是怕真相太残忍,原来自己的母亲居然是一个这样恶毒的人,这样心狠的一个人。
张士彦仿佛失了魂一般的,脑子陷入了寂静,他将张府东厢,一把火烧了,发誓再也不回张府,与家里一刀两断,失魂落魄的打听到了那个丢尸体的乱葬坡头。
心中只是期望,“像你这样,能够起死回生的人,能救得了别人,应该也能救得了自己吧?”,他心中默念,“你一定有办法,保自己的生命吧?”他就这样一边念着,一边找寻着和姑的尸体,他又怕找到,他又怕找不到。
翻遍了坡头被草席卷裹着的尸体,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他心中有些庆幸,因为他知道和姑随身会携带着师父送她保命的还阳丹,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他在坡头没日没夜的翻找了三天三夜,终是心力枯竭,晕倒在了坡上,等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半个月后了。
和姑的死,像是抽去了张士彦的半条命,让他变得沉闷起来,常常坐在庭院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或是夜不能寐,也不燃灯,就一个人孤身坐在黑暗里,不言不语,毫无动静。
自从和姑走后,他的性格越来越孤僻,不与人言语,不与人交往,不再有情绪,也不再有表情,为人处事上变的暴戾了许多,手段越加血腥,没有人性。和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愈发讨厌这个世界,愈发讨厌身边的所有人。
他失去了所有的幸福感和生活的意念,与其在他深受折磨煎熬的活在这个世上,不如让所有人都与她同葬,和她一起去死,就像他消失了所有的幸福那样,让他厌恶的人都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当朝为官,身为武官,他理应剿匪平乱。
若是放在以前,他对于俘虏总是心生怜悯之意,花费力气改就驯化,让他们再次谋生,但是放在现在,他认为是在征西的路上丧失了心爱之人,那就让所有抵挡他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所有力量和事物,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一起陪葬,所以在两年后的剿匪之战上,他屠杀了三万俘虏,以血屠城,尸体堆积如山。。
他眼看着被烧焦的大地,血流成河的惨状,心中却只是在想,倘若我那日不在征西,我也不会丧失心爱之人,你们的陪葬也是理所应当。